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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人没有太关注他,反倒一直在看秦覃身边的年轻粉丝,流露出不屑又嫉妒的神情。

  文颂觉得有点意思,多看了几眼,等秦覃忙完过来问那是谁。

  我也不认识。

  秦覃说,今天来的临时吉他手,这里没有固定的乐队,位置都是流动的,有的人只来一两次。平时本职工作上班,干什么的都有,来演出都是爱好居多。

  秦覃不太关心这位临时同事,问他,喝什么?

  文颂不愿再碰酒精饮料,我平时喝的那个汽水有吗。

  酒吧里没有。秦覃看了眼时间,起身叮嘱道,待在这儿别乱跑,我出去买。

  喔。

  他拿出手机打算刷会儿微博,然而秦覃前脚刚走,后脚小舞台上那位临时吉他手就开始使眼色。

  文颂回头看看,身后和两边都没别人,叫我吗?

  就是你,秦覃的小跟班。

  吉他手把文颂叫到小舞台上,第一次来酒吧?连酒都不喝的乖宝宝吗。

  文颂小心地绕开地上的各种设备线,敷衍地嗯了一声,打量聚集在一起的乐器,露出一个小萌新的好奇。

  他便自信地清了清嗓,滔滔不绝地讲起设备来,似乎没少用这招争取崇拜的目光。

  然而文颂只是对这第一次见的场景感到新鲜,作为乐盲对各种乐理知识和乐器构造根本没什么兴趣。

  滔滔不绝了两分钟,他看出文颂的心不在焉,便转而谈起秦覃,他是你什么人?

  文颂说,是我学校的师兄。

  嚯,那他把你带着地方来。居心不良啊。

  吉他手嗤了一声,用一种十分隐秘的语气,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你知道他吗?他这儿不太正常。对,就是这儿有问题。

  文颂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就把我很好欺负几个字顶在脑壳上。

  不然为什么只要一提到秦覃,所有人都用这种想吓他一跳的语气来跟他说话。

  我知道啊,早就知道了。

  带着报复的意图,他故意用很了解的口吻回答,他不是确诊很久了吗。

  那种被吓一跳的表情出现在提问者的脸上。

  原本想看他惊慌失措,却变成了自讨没趣。自信的成年人哪里能忍,知道他有病还跟他走这么近,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当然了。

  文颂从善如流道,我喜欢他喜欢得不行了,一会儿见不到他,我就喘不上气来。不然我连酒都不会喝的人,干嘛要来这儿呢?当然是因为他呀。连他工作的样子我都想看。

  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就你这样的,早晚会被他给骗了。

  吉他手又说,仗着长得帅有资本,玩得才花呢,他跟这乐队的鼓手有一腿你知不知道?外面还

  实话告诉你吧叔叔,鼓手是谁我根本就不关心。

  文颂打断他的话,情真意切道,我知道他有别的情人。就算知道,我也愿意跟着他。

  秦师兄那么年轻又那么帅,肯定很多人喜欢的啊。我不介意的。只要他愿意一周匀出两个晚上给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睡觉,我就心满意足了。

  大概是被他的厚脸皮震惊了,自信的成年人也无话可说,嘟哝着什么一群神经病这破酒吧迟早玩完,骂骂咧咧地跑去吧台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远。

  文颂撇撇嘴,心里回味一番,没忍住笑出了声。

  嘁。

  吓唬谁啊。

  不过是一个恶劣的成年人欺负小孩的花招罢了。然而他接受过中外文学作品和漫画的洗礼,早就已经不是那种被人一问你是不是喜欢某某啊就害羞得脸红脖子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那种纯情小男生了。

  怎么说也是阅本无数,就刚刚的情节他都还嫌不够狗血。

  再给多两分钟的润色时间,编出来吓你一跟头。

  虽然是听说那人是乐队里的流动人口,以后不会再有交际才敢信口开河的。但还是好刺激。

  他开始觉得酒吧是个好玩的地方了。悠闲地伸了个懒腰,一转身,刚举过头顶的胳膊缓缓放下。

  秦覃坐在离他两步远的桌边,不知道坐了多久。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转着刚买回的饮料。

  像某个名为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这一轮转动停下,瓶口戏剧性地指向了他。

  第20章

  服务生从他们两人之间经过, 放下两只装着冰块的威士忌酒杯。

  秦覃扶起汽水瓶,绕着瓶身指节敲了一圈消掉气泡,拧开倒上半杯, 镇定地往前一推。

  你爱喝的。

  文颂磨磨蹭蹭地坐到他对面,双手贴着杯壁, 掌心里糊了一层冰凉的水汽。刚刚信口开河的气势肉眼可见地熄火了, 从哪里开始听的?

  从你说知道我确诊很久了开始。秦覃说。

  回来得也太快了吧。

  怪只怪酒吧里人还不够多, bgm声音还不够大。文颂一时无措, 不确定自己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开口在这样没有预料过的时机和场合。

  最近都在假装无事发生。原本以为会粉饰太平就此翻篇,却在眼下兀地被拎到了明面上。

  他捧起杯子啜了口汽水,拖延时间, 借此考虑措辞, 刚刚我都是现编的,看了那么多漫画, 编个故事有什么难的。你

  他顿了顿, 没能继续往后说下去, 对这样的措辞感到懊恼不满。

  被粉饰出的永远都只是表象。精心装点的谎言再抚慰人心, 也不会变成事实。

  秦覃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上。

  文颂用力摇了摇头, 摒弃多余的顾虑, 直截了当地索取答案,我听别人说了很多有的没的, 但都无关紧要。我想听你说。

  他认真地问:你是吗?

  他迟早会问的。欲言又止地憋到现在, 已经很不容易了。

  秦覃举目望向小舞台,笑了一声,和呼吸一样轻,这里我已经待了一年多。你大概不知道,我很少在同一家店待这么久。

  c市还有不少有趣的地方你没有去过, 细细地逛,还能再消磨许多日子,但都是差不多有趣。如果要选出一个地方,带你来过才会觉得今后在任何时候把任何地方当最后一站都不会遗憾,我会选这里。

  秦覃说,我是。

  余光里,文颂猛地手抖晃了下杯子,荡起的饮料溅到手背和桌上。

  秦覃把纸巾盒推过去,调侃他的反应,会让你这么害怕吗?

  不杯子外面有水,太滑了。

  文颂抽了张纸巾按在手上,又细细地擦干净整张桌子,许久无话。

  秦覃沉默了会儿,率先开口,我可以现在送你回去,如果你想。

  他把文颂带到这里来,原本就做了最后一站的打算。

  文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会让他误解,摇头道,我还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