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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2 / 2)


  刘文远和唐石是老乡关系,从小一起长大,入仕途前又同在国子监彭司业手下做监生,可谓是师出同门,亲上加亲。

  所以在得知他逃到了广陵时,杨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唐石。

  既然歌楼中没有线索,那么人必然还在唐家宅邸内。

  杨晋沿着墙往更深处走。

  唐家的下人不少,若真是混在里面,茫茫人海,找起来着实费劲。

  他忽然想,那个唐老太爷,会不会有问题?

  毕竟他年事已高,平时又极少出门,即便是寿宴,往那里一坐,就算一句话不说也不会惹人怀疑。

  正思索间,前面小院里传来人声。

  “抬好,抬好,别摔了……真是,大好的日子出这种事,记得走偏门,别让人撞见。”

  院中的房门内有两个家丁一前一后抬着块长板,板上盖了张白色的麻布,像是死了人。

  这附近偏僻,房舍简陋,大概是下人的住处。

  杨晋借草木隐住身影,刚站定,屋里便有个少年人边哭边走出来。

  立在门外的男子瞧衣着约摸是管事,负手而立,凉凉地叹了口气:“你也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再说咱们老爷也没亏待你,拿着——”

  他把一袋钱放到少年手中,“这些银两够你过一阵了。”

  给完了甜枣还不忘扇一巴掌,拍拍他的肩,“老太爷今儿过寿,你爹死了已经够给府里招晦气了,趁天色还早赶紧走人,要是让老爷瞧见,连银钱都没得拿,知道不知道?”

  少年抹抹眼泪,一言不发,只抽噎着点头,跟着那两个抬尸首的,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

  前面就是唐宅的东门,也叫做偏门,出去是条窄巷,平日鲜少有人。

  那几个下人都是生面孔,刘文远并不在其中,见管事开始吩咐仆役收拾屋子,杨晋便转身准备去别处看看,然而才走了两步却蓦地定住。

  他想起来,还有一人自己没有瞧过——

  尸体。

  那个被布蒙住的尸体。

  这个念头不过刚浮现,人已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唐石若是发现有锦衣卫上门,哪怕施百川被他看得再紧,也难保会有漏网之鱼趁虚而入。

  此时此刻,他能做的,自然就是把刘文远送出去。

  设计下人假死,再将其放在棺木之中运到城外,借此正好可以金蝉脱壳。

  方才抬尸首的几人尚未走远,还在巷子里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哭个不停的少年当即怔住,“你,你是谁?”

  杨晋一言不发的快步上前,还没等靠近,那少年已觉出不对,忙挡在他对面,“你要对我爹作甚么?!”

  话没说完,一柄未出鞘的刀已架在了他脖颈之上,少年呆了呆,本能地想哭,耳边却听得杨晋沉声威胁:“不许出声。”

  他一个抽泣瞬间卡在了嗓子里。

  眼见此人来势汹汹,抬着尸体的家丁只愣了一瞬,立马放下木板子撒腿便跑。

  白布裹着的人哐当摔落在地,四肢似乎不为人察觉地动了一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杨晋押着那个少年,谨慎且迟疑地走到木板旁。

  倘若这里面是个活人,难保他手上会藏有武器。

  在将刀挽了个花横在身前后,他缓缓地弯下腰,哗的一声掀开麻布——

  静躺于地上的是个中年男子,双目紧闭,嘴唇泛白,脖颈隐隐有尸斑。

  周身健壮,四肢发达,显然是个常年干体力活儿的。

  他诧异过后,深皱眉头,低低道:“不是刘文远?”

  “当然不是了,他是我爹啊!”趁杨晋失神的空隙,少年挣开他扑到尸体旁,哭哭啼啼地把布重新盖上,口中一劲儿的说着“爹,孩儿对不起你,恶人在前我却无力阻挡”之类的话。

  杨晋回神,大概也发现自己做得过了些,撩袍在他跟前蹲下身,从怀中摸了锭银子。

  “方才是我误会了,这个拿去好好安葬你爹。”

  少年先是极有骨气地吼了句,“我不要你的钱!”

  隔了半晌,看他手一直没收回去,还是不动声色地接了。

  杨晋语气平和地问:“你爹是怎么死的?”

  他抽了抽鼻子:“病死的。”

  “什么病?”

  问到此处,少年忽然默了一阵,紧张地环顾左右,继而神秘兮兮地悄声说:“我爹其实是被吓出病的。”

  杨晋狐疑的颦起眉,“吓死的?被谁?”

  “被我们家老爷啊!”

  这个少年给他讲了个诡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