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等都噤若寒蝉，唯有郑鸠这个局外人饶有闲情，东张西顾——艾合坦木估计有些担心这些人会因此而迁怒于他，所以并没有郑鸠这么若无其是。

  这就是他瞎担心了，以郑鸠对神泉军方的了解，还不至于。

  中将这一拍桌子，那个负责情报的士官连忙站了起来，首先就向中将做了自我检讨。有他带了头，其他的或是情报，或是参谋也接二连三的站了起来。

  刚开始中将还有耐心听，起来的人多了，他就腻味了，嘴角一沉，使得脸上的法令纹更显得深刻，然后低声说道：“你们别一个二个的起来了，比起检讨，现在更应该做的不是怎么弥补吗？知耻而后勇啊，同志们。”

  把他们训了一顿后，中将转过头来对着郑鸠问道：“小郑啊，现在的形式你怎么看？你们岭南当初与血族战斗过，应该还碰到过类似的问题吧？血族应该也会策反你们的人吧？把你们的经验说出来，给大家启发启发……”

  郑鸠一听，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嘛……我们岭南的情况和这边不同。当时在力量的对比上，不团结的岭南根本就不是悄悄发展起来了的远东的对手，所以他们其实对我们是不屑一顾的，于是我们很多基地里并没有他们的合作者搞风搞雨——他们只对靠近深城的几个基地下了手，还不怎么注重。”

  还在站着，没经中将吩咐不敢坐下的士官们之间用眼神交流了起来，因为郑鸠说的这一点的确和神泉这边的星月血族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现在这边的情况是遥远的星月主动出击，对神泉进行了渗透。

  郑鸠停了片刻之后，又接着说道：“自从我无意中撞破血族的真相并引起战争后，所有倾向他们的基地直接就反叛了，像星月这么细腻的渗透方式我们那边就没有过，毕竟对星月血族来说，他的行为一旦被你们得知，他们的老家就有被东风快递洗地的可能。”

  郑鸠没有说的是，反而是他对远东血族进行了渗透，不过这涉及到冯冬的隐私，他不好说出来。

  艾合坦木一听到快递两字，他就忍不住问道：“现在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呢？星月血族图谋神泉已经成为事实，中将您为什么不直接给星月基地一发蘑菇弹一了百了？反正他们也不是人类，没有必要人证物俱在吧？他们甚至连人都不是，哪怕什么也没做，赏他们蘑菇弹也是人类应该做的。”

  看得出，他对这事的怨念颇深，觉得在星月血族宣示于众的第一天，神泉就应该尽人类的义务，直接将他们从地图上抹除。

  要是当初神泉基地的手脚快一些，他的族人还有相当一部分因为路途远而没有来得及被星月用心灵控制转化为血族。

  中将听到艾合坦木的话，本来不想告诉他不能使用蘑菇弹这一事实；可是转念一想，事情都到达这种地步了，迟早也会被他猜出来。

  与其让他自己猜出来，不如直接把真相告诉他，这样的话好感度完全不同。

  想到这后，中将用一种遗憾的语气说道：“不是我们不用，而是我们不能用，我们绕不开蘑菇弹的权限。外面的人对我们一直有误解，觉得我们藏着个大杀器不用在异类身上，是因为要留着它来争王争霸——对这些不明白轻重缓急人来说，他们只会觉得血族是疥癣之疾，人类自身才是最大的威胁。”

  艾合坦木的神情略为一尴，郑鸠估计他也曾经这么想过，于是帮中将补充了一句：

  “那么常规弹头呢？你们应该也有常规的型号吧？”

  “有是有，不过常规的型号的威力在这种时候就不够用了。你们估计不大理解，在现在卫星不能使用的情况下，我们手中的两种导弹，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只能用坐标定位和地型匹配来做精确打击。可是星月基地并不完全使用旧城来建造，这让坐标有了相当的误差，这也就算了，人工可以修正一些，可是弹道导弹的惯性制导产生的误差却是没有办法修正的。而另外一种巡航导弹却因为现在的地形匹配更不能用，因为末世让地势出现了大规模的改变，我们旧有的资料就完全对不上了。”

  中将做为这支部队的首脑，对自己掌握的武器当然是了如指掌，一一对艾合坦木解释起来。

  “有坐标还不够用吗？我记得火炮好像都可以通过观察员提供的坐标来进行精确确打击。”

  中将表情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可奈何。艾合坦木现在虽然是个四阶，在末世人类之中站在了顶端，可是仍然只是一个平民，对战争武器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解。

  “火炮的精准和导弹的精准完全是两个概念。俗话说得好，同一门炮的炮弹绝对不会落到同一个弹坑里，单门火炮其实根本就没有精准可言，它们一用就是数十门炮，百门炮的覆盖打击，打偏了几秒后可以再来一发。偏了也不要紧，反正炮弹便宜。”

  “你也许觉得，就算是这样，导弹的爆炸范围也比炮弹大得多，偏一点也没事。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火炮通常的攻击距离有多远？50公里算是极限了，再远了估计也就听个响，要命中得看信仰。而星月基地离我们有多远？”

  郑鸠听到这里，他是去过星月的，心里迅速算了一下，直线距应该有1000公里以上。

  “我手里没有地图，没有准确数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不会低于1000公里。在没有卫星gps引导修正的情况下，光靠一个坐标，在各种大气作用下，靠惯性修正制导的弹道导弹飞到那边鬼知道被吹到哪里去，再大的爆炸半径也弥补不了这种误差。”

  艾合坦木仍然不是太懂，可是他至少听清楚了一点，那就是神泉手里的两种常规攻击方式都没用了，这让他大失所望，甚至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