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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0)(2 / 2)


  池月笑起来:距离我们从市回来才一个星期,为什么说得好像我们分别了很久一样。

  庄白桦被他说得脸有点红,自己确实像一个操心过度的老妈子,他说:我就问问你,暑假在做什么。

  池月说:实习,还有些别的事。

  庄白桦很想问别的事是些什么事,但又怕管太宽,他突然想到,池月拒绝跟他住一起,不会是因为他太唠叨吧。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说话都开始小心翼翼,庄白桦问也不敢问,说也不敢说,电话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这种尴尬传播到池月那里,他安静了一会,说:庄先生,你很好,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就算池月没有点明,庄白桦也明白他在解释之前的事。

  庄白桦不想逼他,最后只是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整个通话过程中,庄白桦尽量保持平常的态度,不想给池月负担。

  池月听到庄白桦挂了电话,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阴郁森冷。

  暑假的宿舍非常炎热,为了节约电费,池月没有开空调。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一直滚落到脖子里,黏黏糊糊非常不舒服。

  池月走到水池前,拧开水龙头,把脑袋搁在水流底下,结结实实地冲了几遍冷水。

  暑气随着水分的蒸发慢慢消散,他仰起头,甩了甩头发,突然猛地将拳头向水龙头砸去,发出哐的一声。

  可恶。

  池月说有别的事要忙,还真不是骗庄白桦。

  因为他之前一直在给老师帮忙,即使暑假也逃不过去,反而因为他住在学校,事情更多了。

  有时候池月会想,他做这些事有什么意义。

  可不做他又能做什么,反正都是无聊打发时间。他只要在既定的时间等待既定的事,其他做什么都是浮云。

  而且,他还要应付家里人。

  池敬业被打了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躺在家里,消停了一阵。但池家不止有一个池敬业,还有池月的母亲。

  池月的母亲叫做路红,听着挺大气的名字,实际上优柔寡断,很怕自己的老公。

  路红也不勤快,别人给她介绍工作,她干两天,不是这就是那,说要回来照顾孩子,回来了也没见把孩子养得多好,反正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池月放暑假也不回家,那天去庄氏公司实习回来,路过校门的时候,保安把他拦住,告诉他:你妈妈又来找你了。

  在同一个城市念大学就是这点不好,池家夫妻经常来找池月,都被门口的保安看得眼熟了。

  池月问:她还在吗。

  在呀,我看天气热,让她坐到那边的阴凉处了。

  保安指着旁边的建筑说。

  池月走过去,果然在墙角处,看到蜷缩成一团坐在台阶上的路红。

  路红抬起头,看到池月,眼泪一下子流出来,比自来水龙头还快。

  小月啊,你不要爸爸妈妈了吗。

  路红一开口,泣不成声。

  要是普通人,看见这么一个可怜的妇女哭得如此凄惨,肯定会心软。

  但池月已经见过无数遍这种景象,平静地问:又缺钱了吗。

  路红一梗,打了个嗝,说:每天都在缺啊,日子过得好苦啊。

  诉苦这种事,路红最在行,她可以边哭边说一下午:你爸爸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被人打了一顿,还找不到凶手,医药费呀营养费呀,都是钱呐。

  我们家怎么那么惨呢,你爸爸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现在不能出去工作,家里都没米揭不开锅了。

  路红絮絮叨叨地说着,池月出声打断她:我抽屉里的钱都被你翻出来了吗。

  路红一顿,停止哭泣:早就没了。她忍不住小声抱怨,一回比一回少,我连床垫底下都找了,一毛钱都没有。

  池月对她翻床垫的举动一点也不惊奇,按照惯例,路红可能把他房间的每一寸都翻遍了,就为了找钱。

  我知道现在流行电子支付,你要是有钱给点妈妈吧,你也知道你爸爸那脾气,他不顺心就打我,我也没办法。

  池月毫无波动:他现在不是躺在床上吗,正好没法反抗,你可以打他。

  路红:这孩子,说什么浑话。

  池月说:我的支付软件都绑定的是你的银行卡,有没有钱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路红又哭起来:小月,你对妈妈好凶,你们年轻人本事大,谁知道你有什么新手段藏钱,家里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你不能这么对待父母。

  路红坐在台阶上,一句一句地数落池月,在她嘴巴里,池月成了忘恩负义的大逆子。

  池月也不反驳,由着她在那里哭,甚至忍下了一个呵欠。

  就在路红哭哭啼啼的时候,池月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池月回过头,看到洛振铎出现在他旁边。

  洛振铎穿着衬衫西裤,大热天的这种打扮,一看就是从开着空调的车上下来的。

  池月抬眼一扫,果然不远处停着一辆豪车,他开口跟洛振铎打招呼:洛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洛振铎微笑:我来学校给溪音办点事,路过的时候刚好看见你。

  洛振铎对儿子是真心好,溪音都上大学了,他还事必躬亲。

  池月笑笑,说:你去忙吧,我也有点事。

  这是赶人的意思,洛振铎看了一眼这情况,知道这是人家家里事,既然池月不需要帮忙,他准备离开。

  洛振铎气质成熟优雅,身上的衣着纤尘不染,光洁的额头上一滴汗都没有,一看就是富贵之人,与普通人有天壤之别。

  路红见洛振铎跟儿子搭话,连忙说:这位先生,你是小月的朋友么?

  洛振铎挑起眉,笑着说:是的。

  池月听见他这么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小月的妈妈。路红介绍自己,我们家条件太差了,苦了小月,你既然是小月的朋友,帮帮他啊。

  路红完全没觉得自己脸大,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求着人家帮忙。

  洛振铎微微蹙眉,看向池月。

  池月执拗地说:洛先生,你没必要在这里耽误时间,去忙自己的事吧。

  洛振铎以前听庄白桦说池月是扶贫对象,以为他们在闹着玩,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几分真实性。

  白桦是怎么回事。洛振铎认为,不管怎么样,池月跟了庄白桦,庄白桦有责任替池月把问题处理好。

  跟庄先生没有关系。池月说。

  路红在旁边听他们讲话,一下子洛先生,一下子庄先生的,她听池敬业说过,小月傍上了大款,她原先比较怀疑,这回真信了。

  只是姓洛可能听错了,是姓罗。

  路红猛地放大声音,哭得撕心裂肺:我们家好惨啊!帮帮我们啊!

  她不停往洛振铎那边挪,就差扑到洛振铎的皮鞋上了。

  池月无动于衷,对洛振铎说:根本没那么惨。他难得做出解释,你不信我,总该相信庄先生,别管了,等她哭累了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