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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1 / 2)





  此刻些微的夕阳落在她们脸上,清一色的憔悴狼狈,显然吃尽了苦头。

  女人们本就胆小,见这情形愈发走不动路了,杵在原地进退两难。

  “愣着干什么!磨磨蹭蹭的。”

  山贼往前推搡,由于垫底断后,这一搡便无辜落在了观亭月身上,她一个没留神,踉跄地往前栽。

  偏偏对方还嫌她不中用:“怎么回事呢你!没看路吗?”

  兴许是崴着脚了,她扶着牢门,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被边上的看守骂骂咧咧地推进去。

  “都给我放老实点儿。”铁栅栏围成的门在身后落锁,面目狰狞的匪徒在外边冲这群新来的人质放狠话:“谁若是敢大喊大叫……”

  他冷笑着用手在脖子上一拉,“别怪爷不客气。”

  女眷们闻言,哭得更大声了,那场面简直有哭倒长城的架势。毕竟对方只说不能大喊大叫,倒没说不让痛哭流涕的。

  观亭月站在门前,就着水漫金山的背景垂眸打量挂在牢门上的锁,不着痕迹地思量着什么。

  也正在这个时候,纷乱声中有一个突兀的嗓音脆生生地唤她。

  “月姐姐!”

  观亭月转过来,目之所及是梨花带雨的老弱妇孺们,第一眼未寻着说话之人,等环顾一圈,低下头才看见跟前八/九岁的小姑娘。

  两个俏皮的双丫髻垂在她脑后,鸭黄的裙裾尽管蒙了尘,依旧还是明媚鲜艳的。

  观亭月:“小晴?”

  这是个熟面孔。

  女孩儿姓方,叫方晴,与她家仅一墙之隔,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就连平日外出做买卖,摊位也相隔不远。

  前些时候便听说方先生同小女儿数日未归,今早商贩们还在议论,不承想真会在这里遇上。

  “怎么连你也被他们抓来了。”

  小姑娘一面说一面赶紧帮她松手腕的绑。

  观亭月并不着急回答,反而问道:“你是多久进来的?就你一个人吗?”

  “不是,我同爹爹一起出的远门。”她解释道,“大约半个月前,我们去江南走亲戚,那会儿还不知道这边闹山匪,结果在回来的途中就碰上了这帮千刀万剐的恶人……”

  方晴到底是年纪小,纵然已经待了十多天,提及此事眸中仍不自觉地泛起泪光。

  她飞快地用胳膊一抹,尽量懂事地收敛表情,“爹爹被他们关在隔壁了,但还好,暂时没事。”

  观亭月伸手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俯下身,话音缓和地开口:“他们欺负你了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语气不紧不慢,像是有足够的耐心听一场没完没了的诉苦。

  方晴那一腔忍下去的委屈险些被这几个字又招了回来:“没有……”

  “这些人只是日日派卫兵看守,凶是凶了点,不过也没对我们做些什么。”

  见她全须全尾,尚有力气掉眼泪,观亭月也猜对方不曾动用武力,往四下粗粗一打量,突然问:“你来这几日,有看到江流吗?”

  “有有……”

  小姑娘像是才想起来,忙让出一步,“她在呢,也关在这个牢房里。”

  方晴的身影甫一挪开,背后的干草堆上便显出个单薄的人形。

  乍然被点名,那人始料未及地愣了下,继而万分不自在地微微垂首。

  观亭月将对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一改此前的温柔和善,唇边漾起似是而非的笑,站起身漫不经心地走过去,语气中的调侃和讥诮毫不掩饰。

  “这不是我们豪气干云的江流小爷吗?你不去拯救苍生,到土匪窝是磨练心智来了?”

  随着她步步靠近,石壁投下的阴影渐次退却,现出一张清秀而稚气的脸。

  这少女瞧着比方晴要大上几岁,细胳膊细腿,体格单薄,明明生了双多情的桃花眼,却不见妩媚之相,反而带着些许目中无人的倨傲。

  她本不想出声的,闹了片刻的别扭,才磨磨蹭蹭地坐起来,只格外老实地蹦出一句:

  “姐。”

  和方晴那句亲近里带客套的“月姐姐”意义不同,这是实打实连着血亲的称呼——她也姓观,光名字就和观亭月有着一脉相承的亲切感。

  叫观江流。

  “诶,不敢。”观亭月浅淡地挑眉,“我当不起这声姐姐,你才是姐姐,我应该给你做小弟。”

  江流闻言耷拉着脑袋,简直快要低到尘埃里去:“姐,我错了。”

  可能是觉得不够诚恳,末了又再添一句:“我下次不敢了……”

  她轻描淡写地抬头:“你还惦记着有下次?”

  意识到用词不精准,后者赶紧补救:“……我这辈子都不敢了。”

  江流之所以怂成这样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理亏——她被抓不是无故遭罪,是瞒着家里偷跑出来作大死的结果。

  事情还得从几日前说起。

  自从方家父女失踪之后,乍闻山贼横行,乡邻遭难,官府又坐视不理,她一腔热血涌上来,便不知天高地厚地冲进山,妄想拯救百姓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