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起身，安全带没解，姜野坐着没动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并没有多近，但是过程中，姜野低了头，身位差瞬间就明显了。

  她高，他低。

  她低下头，姜野抬起了头。

  就只差一点，他们的鼻尖就要撞在一起了。

  她又看到了姜野赤白、满是欲/望的眼神。

  跟他们去迪士尼之前，她在车上看到的那个眼神一模一样。

  只是，当时姜野很快用棒球帽遮了视线，还用拙劣的借口试图欲盖弥彰。

  可现在，他就这样不躲不闪的望着她。

  大家都是成年人，纪锦看得出来，姜野这一点变化，其实是在试探。

  可能是因为那束满天星，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让他变得比白天大胆了许多。

  电光火石间，纪锦脑海里就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姜野他好像...不想再收敛了。

  她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把掌心摊开给他看，“头上都是纸屑。”

  姜野眼睫轻垂，扫了眼她手里被湿发浸湿的纸屑，嘴角一勾，意味不明的说了句，“是么？”

  纪锦：“...嗯。”

  纪锦没看姜野，但听到他笑了，声音有点哑的说：“谢谢。”

  纪锦心中开始敲响警钟。

  她刚刚如果推开姜野，如果冷了脸让他别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可能姜野这会这声谢谢后面会带上“学姐”这个称呼，还会为他的冒犯道歉，但现在，他开始连学姐也不叫了...

  纪锦有点懊恼，但同时，她开始好奇，姜野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明明很懂礼貌很有教养很有分寸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看她？

  但她扪心自问，姜野那样的眼神，她除了心跳的很快之外，并不反感。

  就在这时，她听到姜野又说：“学姐脖子后面的痣好像是红色的？”

  纪锦表情不自然的摸了摸后脖颈左耳后往下一点的位置，她那里确实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她：“...”

  他真的是...

  没完没了，还在试探她。

  纪锦就转过头，微微一笑，“然后呢？你是复读机吗？”

  她神色温柔，但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假笑的很明显。

  姜野老实的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不再乱说也不再乱看。

  好半天后，纪锦听到他说：“对不起。”

  纪锦强忍着没笑，现在知道道歉了，刚刚试探她的时候，不是挺敢的吗？

  她假装生气，没说话，看向车窗外。

  半分钟后，车开了。

  外面天色渐黑，纪锦透过车窗，看到姜野时不时往这边瞄，欲言又止的样子。

  “学姐还要听相声么？”姜野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

  纪锦淡声：“都可以。”

  姜野播放了德云社音频。

  两分钟后。

  姜野：“学姐要喝水吗？”

  纪锦：“不渴。”

  又过了两分钟。

  姜野：“学姐饿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后面有吃的。”

  纪锦：“不饿，不用了，谢谢。”

  再之后，就是冗长的沉默。

  直到黑色大g驶入别墅区，路过一片开满野草野花的无人区时，姜野说：“我昨晚在这里看到了萤火虫。”

  车停了下来，纪锦好奇的探着头往那片无人区看了眼，回过头问他：“是这里吗？”

  姜野对她点点头，忽而一笑，“你终于肯理我了。”

  纪锦：“.....”

  她忘了她还在假装生气。

  不对，她为什么要假装生气啊？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