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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高冷女道士无情抛弃后第12节(1 / 2)





  她握着铜镜,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方才秋水似的镜面已经变回被铜锈层层包裹的模样,就好像方才那一幕从不曾发生过似的。贺兰浑转开脸:“你看到了什么?”

  “虚空。”纪长清答道。

  可他看到的,却是那样的情景。贺兰浑转回头看着纪长清,她在说谎吗?不,不可能,以她的性子,是不屑于说谎的。

  耳边听见纪长清的追问:“你看到了什么?”

  喉结滑动,贺兰浑咽下余韵后的难耐:“极乐世界。”

  她在怎么可能对他笑?所以方才他看见的,只可能是幻象,他对于极乐世界的幻象。

  纪长清看他一眼,他神情有些古怪,目光还有点躲闪,这让她生出疑问,追问道:“极乐世界里,有什么?”

  见他扯扯嘴角,恢复了平日里没什么正经的笑容:“有道长啊。”

  纪长清脸色一寒,贺兰浑立刻打岔:“所以这镜子,到底有什么古怪?”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么从镜中看到的,应该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纪长清道,“我一无所求,所以只看到虚空。”

  一无所求,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贺兰浑心里想着,口中说道:“你说蓬娘之所以进山洞,会不会就是为了看镜子?”

  蓬娘看到的极乐世界是什么模样?脱离凌波宅,嫁了意中人?她的意中人是谁,童宣?她在镜中时,也像他方才那么快活吗?贺兰浑伸手搭上铜镜,冰凉潮湿,散发着金属独有的腥味:“要怎么样,才能再看见镜子里的东西?”

  纪长清松手,让铜镜落进贺兰浑手中,她便走近几步,看向一片死寂的冰面。

  她原想唤出鬼魂查问镜子的来历,可那笑声却抢先一步,毁灭了所有鬼魂。那笑声她曾听过,在她以搜魂术唤出张惠最后的意念时,那东西就躲在张惠体内,留下了这样的笑声。

  蓬娘,张惠,舞姬,良娣,身份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再次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连结到了一起,那么剩下的那些女子呢?把她们连结到一起的,是什么?

  “要么你再像方才那样试试?”耳边传来贺兰浑的低语声,他走近了,手中拿着铜镜,翻来覆去看,“看看镜子会不会再变。”

  纪长清也有这个打算,找出镜子变化的秘密,也许就能找到更多线索。扬手拂袖,灵力如同涟漪,无孔不入地包裹住铜镜,时间一点点过去,镜面上依旧蒙着厚厚的铜锈,没有任何变化。

  贺兰浑隐隐有些失望:“奇怪,方才明明就是这样变了的。”

  可刚才还有鬼影,还有那东西,也许触发镜子的并不是她的灵力,而是那些。纪长清思忖着,又听他问道:“刚刚的笑声,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交手两次,她始终不曾看清对方的真面目,这情形前所未有,这次下山遭遇的诡异凶险,比她之前预料的要多得多。纪长清伸手来拿铜镜:“先前在张良娣尸身上,也听过这个笑声。”

  “张良娣,蓬娘,又是她俩。”贺兰浑拿着镜子,有点不舍得给她,“还是我拿着吧。”

  他有些心虚,索性笑了起来:“先前我看见了里面的东西,道长却什么也没看见,也许这镜子要找的人是我呢?留在我这儿也许更有用,况且,我还得找人把上头的铜锈洗掉。”

  纪长清抽走铜镜:“不必。”

  递给青芙:“处理下。”

  那点隐约的失望一点点放大,贺兰浑看着青芙取出赤金囊装进铜镜,想要上前时心中突然一凛,他从不是这种婆婆妈妈的人,就算留恋镜子中那些幻象,可纪长清就在眼前,又何至于对一面镜子恋恋不舍?

  桃花眼眯了眯,低头凑在纪长清耳边:“道长,那镜子,也许能蛊惑人心……”

  “好了!”青芙的声音打断了他。

  她从囊中取出铜镜,镜面亮如满月,映得她灵动眉目纤毫毕现,贺兰浑连忙提醒:“小心!”

  入镜的情形并没有出现,青芙翻过正面,露出背面镌刻的龙虎龟雀和二十八宿,镜钮边又有一个弯弯曲曲的蝌蚪文字,贺兰浑认不出来,向纪长清问道:“什么字?”

  纪长清垂目看着:“穸。”

  穸,黄昏时下葬。

  葬的是谁?

  第18章

  “葬的,没准儿就是那些想去极乐世界的人。”贺兰浑走出门外,又回头望着菩萨寺飞檐重重的屋脊,吴王府从前的轮廓大致还在,青灯古佛却已经取代了曾经的钟鸣鼎食,“那玩意儿极能蛊惑人心,让人看一眼就一直心里痒痒的惦记着。”

  就像他,明知道是幻象,明知道有问题,却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回味着身在其中的感觉,甚至觉得再进去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当初的蓬娘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蓬娘的死,跟这镜子有没有关系?

  纪长清并不能体会这种感觉,世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只是自然存在而已,无所谓失去,也无所谓得到,那镜中茫茫一片的虚空,正是她心境的写照。冷淡答道:“只因你心志不够坚定。”

  “那完了,”龙脑香气忽地近了,贺兰浑低头靠向她,“我心志一向很不坚定,从来都抵挡不住诱惑,这镜子我拿了摸了,里头的东西我也看了,下一个死的,多半就是我了!”

  纪长清冷冷躲开:“死的都是女人。”

  “但也没说只能是女人呀!”贺兰浑拉过白马交给她,自己解开了五花马的缰绳,“我要是死了道长可就麻烦了,刑部那帮人又懒又蠢,一准儿把这案子推给大理寺,到时候多半是裴七接手,裴七那人我最知道,心眼小办事又不行,啧啧,道长,你要是跟他共事,一准儿烦得你天天想揍他!”

  纪长清翻身上马,抖开缰绳:“那又如何?”

  “那就不如保住我的性命,还是使我更顺手些。”贺兰浑笑嘻嘻地的,“再说裴七也没我后台硬胆子大,比如这菩萨寺,我说封就封,裴七他敢吗?他也没这个本事啊,一道道奏折递上去,等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纪长清勒住缰绳:“你想如何?”

  “道长得保护我,”贺兰浑从马背上靠过来,眉眼弯着,亮闪闪的,“从现在起,咱俩一时一刻也不能分开,绝不给妖孽任何可乘之机!”

  纪长清知道他是在找借口。对于别人的心思她或许不懂,然而她很清楚眼下他的想法,他就是要缠着她。是因为三年前的事吗?可按照俗世的说法,男人们对这种事,原不至于如此在意的。

  那镜子确实蹊跷,也犯不着眼睁睁看着他死。纪长清叫过青芙:“放那俩出来。”

  青芙取出赤金囊一倒,啪啪两声,周乾、朱獠落在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贺兰浑咦了一声,见纪长清指着他吩咐道:“跟着他,别让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