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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囚娇第53节(1 / 2)





  杨剑琼愣了一下,伸手将女儿搂得更紧些,低声道:“公主是天潢贵胄,自然不一样,罗师看着潇洒,其实背人的时候,阿娘也常见她心事重重,葙儿,阿娘不指望你名扬天下,只想要你平安喜乐,哪怕过得平淡些,只要平安喜乐就好。”

  “如今已经落到了这一步,就只能在眼下的境况中想法子。”沈青葙抬眼看她,“我想着就算能摆脱裴寂,还有齐云缙,阿娘,到底还是我一无所能,所以他们才敢欺侮我,若是我能像罗师和曹公那样,他们动手之前,都会有些忌惮吧?”

  杨剑琼看着她,就见她虽然还是旧时容颜,可神色在平静中又透出坚毅,隐隐露出了成熟女子的风骨,杨剑琼不觉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娘的葙儿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虽然痛些苦些,但也不是一无所获。沈青葙心里想着,不觉向杨剑琼身边又凑了凑,小声道:“阿娘,有没有什么吃了以后就不会生孩子的药?”

  杨剑琼心里通通乱跳,脱口问道:“你,有了?”

  “没有。”沈青葙涨红着脸摇头,“可是阿娘,我不想生孩子。”

  杨剑琼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揪紧了:“不行,那些药伤身子。”

  车子突然停住,沈青葙下意识推窗一望,裴寂刚刚下马,一双凤目看着她,快走几步握住了她的手:“青娘,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家大哥:心里有一万句mmp要讲……

  下章开启青娘逃跑之路,值得期待哦~

  第63章

  腊月里第一场大雪时, 沈青葙带着凤尾琵琶,再次来到应长乐的公主府。

  花厅正对着府中的小湖,此时近岸的湖水薄薄结了一层冰, 大朵的雪花落下来时,迅速在冰面上堆出一大片白色, 向着湖面的珠帘高高卷起, 纵然厅中茵褥铺设得厚密, 银霜炭烧得红热,沈青葙还是感觉到了丝丝缕缕透进来的寒意。

  越发显得琵琶丝弦冰冷, 按上去时,像按着一根冰做的细线。沈青葙不由得向袖子里缩了缩手, 身边的曹娘子曹五贞看见了,低声道:“这般怕冷,又何必过来。”

  沈青葙知道她不喜欢自己, 从第一次在终南山见面时,曹五贞对她就有几分敌意, 如今知道父亲曹如一私下里教她琵琶后,对她越发没什么好脸色,只不过有应长乐在, 曹五贞就算再不满, 最多只是冷言冷语几句, 也并不敢如何过分。

  沈青葙便只做不知道, 伸手在炭盆上烘了烘, 耳中听见应长乐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潞王已经寻到了几个绝佳的乐师和舞姬,再过几天就要回长安了,到时候比试起来,你们可有把握?”

  先前神武帝把这件差事交给应珏办的时候, 只说在长安附近挑选就行,可应长乐因为神武帝不肯把这件差事交给她,存心要神武帝看看自己的能耐,便当着神武帝的面与应珏打了一个赌,只说自己也要同时挑选一班乐舞,到时候与应珏挑选的人一决高下,神武帝听了之后很觉得有趣,当即拿出一柄紫玉如意作为彩头,约定到时候双方的乐舞一齐赌赛,得胜的便可得了这柄玉如意。

  为着这个赌约,应珏临时改了主意,九月底便离开长安,辗转往各地去挑选,用他的说法就是,应长乐在音律方面远胜于他,须得多走些地方好好挑选些厉害人物,以免到时候输得太难看。

  这些宫闱中的事情,沈青葙是近几次过府时零零碎碎听应长乐说的,此时听见应长乐问起,她自知犹还是外人,这种场合唯有乐师中领头的卫先生卫恒鹤最合适回答,便低着头没有开口,果然跟着便听见卫恒鹤说道:“我等技艺如何,潞王殿下心里都有数,但潞王殿下新挑选的人我等却一无所知,所以眼下,看起来是潞王殿下占了先机。”

  应长乐听他说得留有余地,便道:“潞王选了将近二十人,其中最佼佼者是个擅长五弦的女子,据说在江南一带声名遐迩,再有就是一个吹觱篥的高手,并一个善跳剑器舞的女子,其剩下的十来个人各有所长,不过都没有这三个出色。”

  卫恒鹤思忖着说道:“府中乐师尽有,只是舞姬没有特别出色的。”

  “那就不比舞艺,”应长乐一向不喜欢看跳舞,所以府中只是随便养着几个舞姬,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此时她伸手拿过案上的温酒抿了一口,回头看向沈青葙,“沈娘子,弹五弦的那个,到时候应该是与你赌赛,你可有把握?”

  五弦是近些年新流行起来的一种琵琶,旧有的琵琶是四弦四相,多为曲颈,横抱在怀中弹奏,五弦却是五弦十品,曲颈直颈都有,竖在肩头弹奏,宫中弹琵琶的乐师虽然多,但弹五弦的却没有高手,沈青葙心想,应珏之所以特地挑了一个弹五弦的,大约也是因为此物新传进中原不久,存着以新奇致胜的念头吧?她思忖着,便没有把话说的很满,只道:“我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是必须胜。除了你,我这里差不多都是旧人,技艺如何潞王心里都清楚,唯有你的虚实他摸不准。”应长乐笑了下,慢慢饮尽杯中酒,回头指着厅中紫檀的长案说道,“那柄紫玉如意,放在这里正好。”

  她脸上带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沈青葙起身行了一礼,神色严肃起来:“谨遵公主之命。”

  这一战,比起应长乐,她更迫切地需要赢。应长乐无非是为着赌赛,她却是赌上了今后的命运。

  近些日子她往应长乐这里走动是怀着什么目的,裴寂心知肚明,他从不曾阻拦过她,但她知道,若是这次她输了,应长乐应该不会再召见她,而裴寂,也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他看似温存和煦,实则将她看守得滴水不漏,他不阻拦她出门,但无论她走到哪里,身边都有许多从人,郭锻和魏蟠也至少有一个跟着她,这等周密的防备之下,连齐云缙都没法从他手底下抢人,沈青葙知道,自己的力量更不可能逃脱。

  更何况一时逃脱之后,裴寂也有的是手段让她不得不重新归附于他,所以她必须为自己找到一个身份,一个裴寂不可能再动她的身份。

  她必须赢。她需要应长乐来给她这个身份,唯有她赢了,才有跟应长乐谈条件的资格,或者更进一步,这次赌赛神武帝应该会亲自做裁判,若是她胜得漂亮,也许就有机会直接到御前供奉——到那时候,裴寂就再不可能困住她。

  她必须赢。沈青葙看着应长乐,慢慢说道:“殿下放心,琵琶对五弦,我有把握。”

  “很好。”应长乐笑了下,道,“有沈娘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恒鹤,五贞,你们到时候有什么打算?”

  “殿下,”曹五贞起身说道,“赌赛之时,我会改弹古琴。”

  沈青葙不由得看了眼曹五贞,就见她神色冷冷的,也向她横了一眼。

  应长乐头一次听说曹五贞会弹古琴,不由得长眉一挑,道:“你,行吗?”

  “我开蒙学的便是古琴,之后学琵琶,最后改学箜篌,”曹五贞不紧不慢说道,“这些年来我从不曾放下古琴,只不过极少在人前弹奏,除了我家里人,没谁知道我能弹古琴。”

  原来如此,那么,虽然是旧人,依旧不在应珏的意料之内,倒是又多了几分把握,应长乐看向卫恒鹤,问道:“恒鹤听她弹过吗?弹得怎么样?”

  卫恒鹤看了看曹娘子,淡淡说道:“技艺虽然略逊某一筹,但也足以立身于御前供奉之中。”

  这是沈青葙头一次听卫恒鹤评价别人的技艺,心下略略有些惊讶,几次相见,卫恒鹤话语不多,人物又生得谪仙一般,没料想此时一开口,竟是傲气得紧。

  应长乐却知道卫恒鹤一向眼界高,能让他说略逊他一筹,必定也是极高的技艺了,便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五贞既然弹了古琴,恒鹤你弹什么?总不能你们两个都弹琴吧?”

  “某击鼓。”卫恒鹤道。

  “羯鼓么?”应长乐有些意外,不由得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打羯鼓?”

  “非是羯鼓,乃是大鼓,”卫恒鹤看向她,神色温和了些,“某只会一首鼓曲,《渔阳掺挝》,便是这一曲吧。”

  “《渔阳掺挝》?”应长乐越发意外,“恒鹤你要奏《渔阳掺挝》?”

  沈青葙知道她为什么惊讶,《渔阳掺挝》传世已久,悲壮激越,击鼓之时铿铿然发金石声,向来是军中鼓舞士气的大鼓曲,卫恒鹤容貌淡雅,言谈也有飘逸之致,仿佛似乎与这种悲壮之声没什么相干,甚至他这副白衣飘飘的模样去拿着两只鼓槌,也觉得有些不相称。

  不过,越是出人不意,越是有效果吧,沈青葙想,以卫恒鹤方才表现出来的傲气,既然他敢说出来,肯定是行的。

  果然跟着就听卫恒鹤说道:“某且试试,应该不至于给公主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