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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囚娇第88节(1 / 2)





  徐莳咯咯一笑,一点儿也不怕他:“陛下,明天再弹嘛,我还没练熟呢,这会子让十一娘弹了,明天岂不是不新鲜了?”

  惠妃把帕子塞回袖中,信步便往另一边树下走去,余光里瞥见神武帝与徐莳依旧并肩坐在树下说笑,又见沈青葙不着痕迹地也往这边凑了凑,惠妃停住步子,心道,亏她还知道,到底谁才是主子。

  沈青葙很快凑到了近前,低声道:“殿下。”

  惠妃仰头看着枝上的果实,许久才问道:“新做了什么曲子?”

  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此时问来,无非是看她是否顺从。沈青葙低着头,想着这些天的纠结,声音不觉又有些恹恹的:“新科进士王牧为才人新做了几首诗,才人请曹公和我本着诗意编了新曲。”

  惠妃从应长乐那里听说过王牧,一边往公主府走动,一边又给徐莳献诗,首鼠两端,着实可厌。惠妃沉吟半晌,才又问道:“才人编的新舞,是什么新花样?”

  “用九面小鼓,在鼓面上舞蹈,足尖击打发出鼓声,”沈青葙道,“与琵琶和洞箫相和,十分可观。”

  果然是年轻,花样百出。惠妃看了眼沈青葙,淡淡说道:“十一娘,好自为之。”

  她不再多说,只向她摆摆手,踩着落叶,独自往梨园深处走去,沈青葙知道她不愿让她跟着,又见另一边徐莳与神武帝正亲密偎伴,说着悄悄话,显然也是不能过去的,只得站在原地,就见那夕阳一点点往树梢底下去了,梨树的影子斑驳错落,长长地拖在地上,又过一时,天边变成金红交杂幽蓝的颜色,眼看着天又要黑了。

  “十一娘,”徐莳向她遥遥摆手,“你先回去吧,明天记得早些过来。”

  沈青葙答应着退出了梨树林,今天一早过来时,是徐莳打发了几个宫女去请,是以她并没有带夜儿和小慈,好在几天下来,北苑这边的路径她已经十分熟悉,此时出了梨园,沿着开满蔷薇的小路一径向望春院走去,刚走出几步,前面蔷薇花架后面人影一闪,裴寂闪身出来:“青娘。”

  沈青葙停住步子,有一刹那,突然想到应长乐那句话,收服他,利用他,踩着他走上权势之路,把他加诸于你的耻辱,双倍还给他。

  裴寂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她脸上有极短一瞬的恍惚,跟着又恢复了平时的从容,裴寂松一口气,至少这次,她并没有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枉他一听说她在梨园,就赶过来直等到如今。

  “青娘。”裴寂迎着她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奚怒皆使团今天已经启程回国,算路程已经出了长安,不过你还是诸事小心些才好。”

  沈青葙没说话,只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递过来,裴寂下意识地伸出手,那个小小的玉盒带着她的体温落入手心,她迈步从他身侧走过,低低说道:“谢谢。”

  久违的梨花香气霎时间盈满怀抱,裴寂心底一颤,立刻跟上,她却停住了,回头看他一眼,面色冷淡:“孤男寡女,不便同路,请裴舍人留步。”

  纵然有百般不舍,裴寂还是停住了步子。她既不愿让人看见与他在一处,那么,他便不跟着吧。

  夕阳一点点向山巅落下,天边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红的光芒,裴寂便逆着光芒看着她,她步履轻盈,越走越远,走出梨园的大门,穿过两旁长满合欢的山路,往津阳门的方向走去。

  进了津阳门,便是北苑,她似乎是有意躲他,镇日只在里面,极少出来,下次再见,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裴寂紧走几步,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的背影,却在这时,突然发现路边的树影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躲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来到行宫,地点允许,总算可以写对手戏了~

  第112章

  沈青葙沿着山路向前走去, 梨园这道门开在宫墙之外,穿过这条两边长满高大合欢的山路,就能进入津阳门, 回去北苑。

  夕阳落得很快,合欢的树冠遮蔽在半空中, 像一个个交相拥抱的巨大伞盖, 密密的枝叶间透下细碎的光, 又迅速暗下来,空荡荡的路上明明没有什么人来往, 但她的脚步声里却夹杂了几丝怪异的声响,沈青葙以为是裴寂跟了上来, 下意识地放慢了步子,回头去看。

  却在回头的一刹那,突然意识到, 这脚步声并不是裴寂。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鼻子以下蒙着黑巾, 沈青葙脱口就要叫喊,还没发出声音,脖子突然被人从后面死死扼住, 身后竟还躲着一个蒙面人, 与此同时, 前面那蒙面人捂住她的口鼻, 连拖带拽, 迅速把她弄进了合欢树篱背后。

  未出口的喊叫噎在喉咙里,瞳孔迅速张大,沈青葙用尽全力拼命挣扎着,脑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名字, 应长乐。她要杀她?

  惊恐迅速布满周身,身体有刹那的僵硬,头脑却几乎是本能地迅速冷静下来。不像是应长乐,这不是她的作风,她贵为公主,有无数更妥当的法子可以取她的性命。

  况且,就算是应长乐,也休想让她认命赴死,她历尽艰辛才走到现在,她绝不去死!

  裴寂在后面,以他的性格应当不会走远,津阳门在前面,左右监门卫的卫士就在门前值守,只要她能发出声音,发出一点声音,他们就能听见!

  沈青葙疯狂地挣扎起来,像撞进陷阱中的凶狠小兽,手、脚、头,但凡能活动的,拼了命只管还击,两个蒙面人再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竟然这般难缠,身后那人啐了一口,猛地掐紧了细弱的脖颈,沈青葙眼前一黑,牙齿却在此时触到身前人的手指,狠命咬了下去。

  那人闷哼一声,松手的刹那,沈青葙发出短促尖锐的叫声:“救……”

  下一息,那人扯下腰间刀,倒转刀柄重重砸在她头上,沈青葙昏晕过去。

  两个蒙面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急急抬着她往北边的山崖跑去,无数野草被踩倒在脚下,行宫被远远甩在身后,天色越来越暗,数里之外的山崖前,渭水绕着山形,正从崖底下流过,蒙面人停住了步子。

  风吹草动,万籁俱静,身后那人四下一望,低声说道:“就是这里吧,弄死了推在水里,神不知鬼不觉。”

  扑通一声,人被丢在草里,犹是一动不动,想来打得狠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先前被咬的蒙面人甩着手,铮一声拔出刀,恶狠狠地正要劈下,却被同伴拦住:“休要弄出血,到时候不好收拾痕迹。”

  “荒郊野地,谁能找到这里来?”那人看着手掌边缘见血的牙印,怒气不消,“这贱妇,居然咬人!某要狠剁她几刀,出出这口恶气!”

  “用刀就有血,便是不召来十六卫,山鸟鹰鸠闻着味儿过来,也容易引人注意,不好脱身。”同伴夺过他手里的刀,“掐死了事,买主要她的手,待会儿你切下几根手指带回去做凭证,也算出一口气!”

  树丛之外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随即有人叫道:“左卫巡逻,谁在那里?出来!”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伏在草丛中不敢动,天色朦胧灰暗,从草叶中看出去,并不能看见人影,可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有不少人正往这边走来,紧跟着又有一个声音喊道:“我看见你们了,出来!”

  巡逻的一般是十人一队,碰上了必然走不脱,两人再顾不得多想,丢下沈青葙立刻就跑,片刻后,长草的影子一动,裴寂冲进来,一把抱住沈青葙。

  他紧张到了极点,额头上冒着汗,后槽牙咬得极紧,嘴唇抿得只剩下一条线,左脚穿着皂靴,右脚却只套着细麻白袜,不等起身,先已伸手去探沈青葙的鼻息。

  指尖抖得厉害,终于触到了她鼻端呼出来的热气,一刹那犹自不敢确定,颤着手又试了几次,这才艰难地呼出一口气,将她紧紧贴在胸口抱紧,站起就跑。

  那时他察觉到合欢树篱里似乎动静不对,便跟上来想要看清楚,那知在拐弯处一晃眼,再看时,沈青葙已经不见了。

  裴寂飞奔到沈青葙消失的地方时,发现合欢树篱外有被踩倒的野草,草叶倒伏的方向很乱,一看便知是撕打留下的痕迹,几乎是刹那间,裴寂就知道,她出事了。

  头脑刹那间失去冷静,刹那间又拼死拽回理智。暮色渐浓,只要稍有迟疑,就会失掉她的踪迹,裴寂来不及去想是谁下手,甚至连高声通知卫士都来不及——亦是怕发出动静被歹人听见,情急之下鱼死网破,便只将自己的鱼符、荷包、算袋,一切能标明身份、指点路径的东西都沿途抛下,急急顺着野草倒伏的方向追了过来。

  在追到这里的刹那,耳朵里听见了那四个字,掐死了事。

  仿佛心脏被无形的手猛地掐住,热血上涌,然而头脑却是异常冷静,裴寂立刻脱下一只皂靴在树干上拍打着,掺杂着自己走动时的脚步声,伪装成巡逻的卫队,又两次改变声音,终于引开了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