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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囚娇第94节(1 / 2)





  徐莳倚着床头的靠垫,脸上还有些久病后的苍白,含笑说道:“陛下疼起人来,那是一等一的。”

  她出言令身边服侍的人全部退下,这才伸手逗弄着小皇孙软乎乎的小手,低声道:“不过,比起从前,倒是不方便了许多。”

  崔睦笑道:“陛下也是为你安全着想。”

  徐莳眼圈忽地一红,声音喑哑下去:“我近来时常做噩梦,每次都梦见乔景满脸是血,死死抓着我的衣裳不放……”

  崔睦低声道:“谋害主人,死有余辜。”

  “可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徐莳脸上越发白了,闭着眼睛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当初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阿妹,”崔睦叹了口气,“既然进来了这种地方,就说不得心软,你只看前太子妃吧,谨言慎行,心软手软,结果现在落到了什么境地?阿妹,这宫里头心软的人活不下去。”

  徐莳垂着眼皮,胸口急急起伏几下,末后涩涩一笑:“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样惨。”

  “阿妹,你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所以当初你说要入宫,我头一个就不赞成。”崔睦握住她的手,有些担忧,“可你执意要来,我们都拦不住你,路是你自己选的,如今既不能回头,就得咬着牙走下去。”

  她有心问问徐莳为什么非要进宫,却见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自觉地发着抖,只得把话都咽回去,又把小皇孙放到她怀里,放软了语气:“你也别太忧心,陛下这样疼爱你,经过这一回,以后绝不会再让那边有机会动你,况且还有太子和我呢,你把心放宽些,好好养病,早些生个小皇子,以后就终身有靠了。”

  徐莳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有说,伸臂把小皇孙搂在怀里,嗅着婴儿身上淡淡的奶香气,一颗心刚刚安稳下来,又听崔睦问道:“我想来想去,总觉得那天的事太巧了些,陛下怎么就恰好那时候去了呢?据我所知,那边也没来得及动手脚。”

  “陛下素日里都是那个时辰过来的,”徐莳道,“也许是他们算好了时间吧。”

  “也许吧,”崔睦沉吟着,总有些不放心,“殿下还在追查,但愿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看到了饭点,崔睦叫来乳娘抱起小皇孙,笑着与徐莳告辞:“陛下是要过来用膳吧?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却在这时,宫女走来禀报道:“才人,陛下召了惠妃一道用膳,不过来了。”

  徐莳与崔睦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无奈。

  宫里的消息传得极快,傍晚时分,各处都已听说,惠妃时隔多日后终于被神武帝召见,亦且从中午用膳之后,一直留在飞霜殿不曾出来。

  望春院里灯火初上,沈青葙接过宋飞琼递过来的药膏,就见她带着笑,声音低得只够她听得见:“这是陛下赐给惠妃殿下的灵药,专一能去手上茧子的,殿下让分给你一半,还说亏得你提醒她补了这一句,不过十一娘,你是怎么想到这一节的?”

  沈青葙拿着那小小半盒药膏,轻声道:“我素日看着,陛下在梨园子弟中,似乎更偏爱那些既有天分又肯用功的。”

  其实还有一半原因她没有说,受伤之前她几次陪着徐莳练舞,发现每到徐莳为了一个动作,一个编排反复打磨修改时,神武帝看她的神色就分外温存,所以沈青葙私心里猜测,神武帝应该是很喜欢身边的人勤于磨练技艺。

  此外还有一个佐证就是她自己,千秋节弹奏铁弦琵琶伤了手指的事神武帝前阵子听说了,曾当面抚慰过她,谈话之时,神武帝曾无意间感叹道:“惠妃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用功。”

  而惠妃这些年里心思都花在别的地方,已经很少摸琵琶了,沈青葙从神武帝那句话里推测,神武帝心里对此,大约是有些芥蒂的,是以宋飞琼与她商议弹《瀛洲春深》时,她便提议说,最好补上惠妃这些年疏于练习的原因。

  当时惠妃与应长乐都不觉得这事有什么要紧,只不过为了万全,这才随口补了一句,谁知这次和好,神武帝头一件事就是赐了这药。

  宋飞琼心道,由此看来,圣人果然对此很是在意,亏得沈青葙提醒过,补上了这茬。由此看来,她们这些老于谋算的,反而容易忽略这些平常小事,沈青葙心思纯粹,与她们都不一样,是以才能及时察觉,这样的人,不能缺。

  宋飞琼这么想着,便道:“你放心,公主早就不怪你了,不然这次也不会叫你一起商量。”

  沈青葙心中一松,忙问道:“那么,上次说的事?”

  “你放心吧,”宋飞琼微微一笑,“公主心怀坦荡,极少勉强别人,眼下,只要你忠心就好。”

  可是,应长乐要的忠心,却是一般人不能承受的重量。沈青葙想着那个当场撞死又被草草埋在山里的乔景,不觉打了个寒噤。

  宋飞琼走后,沈青葙心神不宁,便走到书房取了纸笔,屏退下人开始习字,处处安静到了极点,唯有狼毫划过宣城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沈青葙纷乱的心绪一点点的,随着这微不可闻的声响安静下来。

  宫中形势复杂,若说从前是暗流涌动,那么经过这一回,大约是要不死不休了,应长乐要权势,宋飞琼是回报知遇之恩,可对于她来说,权势她没什么野心,恩遇她不想以这种方式报答。

  她该尽快抽身了。沈青葙放下笔,下意识地摸了下头上还没完全痊愈的伤痕,也许,这就是个借口。

  门外嗤一声轻响,似是飞鸟从山外落下,沈青葙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水晶珠串的帘子哗啦一响,齐云缙一手提着草猞猁,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喂,某要出去几天!”

  沈青葙吓了一跳,跟着跳出一个念头,你出去不出去,做什么跟我说?

  齐云缙看着她,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丢了过来:“这小崽子看着不大精神,该喂药了!”

  “娘子,”夜儿匆匆走来,突然看见齐云缙,愣了半天才继续说了下去,“裴舍人请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需要出去一天,先不加更了哦

  第121章

  裴寂在听见那一个请字时, 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又瞬间绷紧,跟着掩饰好重伤未愈时有些蹒跚的步伐, 跟在夜儿身后,慢慢向书房走去。

  他很担心她不肯见他, 可此时她肯见, 担心不减反增, 一路走过来时,竟有些心慌意乱的感觉。

  他怕被她看出破绽, 但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他又渴望被她发现破绽, 只要她肯给一句安慰,就抵得上千万种灵药。

  前面就是书房,裴寂的步子略略一顿, 一霎时生出千头万绪。安邑坊中当胸刺下的她,长安城门前奋不顾身扑过来的她, 在他怀中笑语嫣然的她,冷冰冰不肯对他多说一个字的她,一时之间, 重重情绪交缠, 竟让他有些近乡情怯, 不敢迈出这一步。

  眼前珠帘却在这时打起, 齐云缙的身影猝不及防撞进了眼中。

  他手里提着一个毛绒绒的幼崽, 正往沈青葙手里送,她跪坐在书案前侧过脸看他,头顶刚好到他腰际,一刹那间, 裴寂的呼吸停住了。

  是他?那个在青庐里拿掉她遮面团扇的男人?

  当时他们一站一坐,恰恰也是这个高度!

  脸上顿时失掉了血色,裴寂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心口,齐云缙回过脸看他,低眉一抬:“你来做什么?”

  裴寂没有听见他的话,现世的一切都凝固了,眼前是应琏冷寂的尸体,她当胸刺下那一刀,青庐里红衣的男人,长安城门下凌空飞来的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