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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囚娇第102节(1 / 2)





  几乎与此同时,主殿中一声长呼,却是宋飞琼:“公主当心……”

  叫声戛然而止,紧跟着又是几声惨呼,里面夹杂着一道尖细的声音,明显是李肃,应长乐脸色一变,立刻执剑上前:“拿下圣人,敢有顽抗,格杀勿论!”

  她急急向神武帝走去,刚走出一步,沈青葙再次挣开裴寂,死死抱住了她:“公主停手!公主!”

  应长乐急怒之下,挥剑向她刺去,裴寂心胆俱裂,疾冲上前夺剑,那剑锋忽地一拐,堪堪停住,应长乐眉间戾气丛生,咬牙道:“沈青葙,我不想杀你,让开!”

  纷乱之中,神武帝再次推开想要护着他的应琏,整个人毫无遮挡地对着应长乐,颤抖的声音压倒了一切混乱:“长乐,你难道要杀我?杀你阿耶?”

  “我,”应长乐一时语塞,本是义无反顾,此时却又犹豫不决,“阿耶,只要你答应我,阿耶!”

  刹那之间,两双相似的眼睛互相凝望,交换着无数无法言说的情绪,半晌,神武帝当先开了口:“朕说过,朕从不受任何人威胁。”

  他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来人!”

  豁朗一声响,屋顶上破开一个大洞,齐云缙飞身跃下,躬身向神武帝行礼:“启禀陛下,乱党已全数伏诛!”

  应长乐大吃一惊。

  几乎与此同时,四面八方无数杀声响起,偏殿的前后两门被一脚踢开,齐忠道一马当先,率领羽林军冲进来,高声道:“陛下,微臣前来护驾!”

  他手起刀落,看准亲卫中领头的一个,连头带肩一刀劈成两半,鲜血溅了一地,狠戾的气势惊得那些亲卫一个个呆在原地,一时竟忘了厮杀。

  “长乐!”惠妃被几个壮年宦官押着,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慌乱之极,“快住手,快住手!”

  “七妹,”应玌被羽林军押着进来,惶急中带着茫然,“到底怎么回事?”

  应珏紧跟着进来,手中长剑犹自滴着血:“陛下,贼人作乱,已全部伏诛!”

  败了,果然是,一败涂地。应长乐紧紧握着剑柄,脑中突然冒出来沈青葙那句话,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注定不可行。

  应长乐看了眼沈青葙,她被裴寂紧紧护在怀中,一双眼睛带着红,越过他定定地看着她。还真让她说中了,她招揽的这些,都是些势利小人,尤其是齐云缙。可笑她自负聪明,却还不如她看得清楚。

  应长乐长剑的剑尖驻在地上,心头竟有几分轻松,果然是,注定要败,不过,她试过了,尽力了,总算不负此生。

  前方人影晃动,神武帝径直走到她跟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应长乐下意识地一闭眼,那耳光带着风声,在她脸颊近前却又停住,神武帝呼吸粗重,龙目中一片猩红:“应长乐,朕的好女儿!朕的好女儿!”

  “阿耶,”应长乐唇边带笑,慢慢看过惠妃,又看过应玌,最后停在神武帝脸上,“一切都是女儿一个人做的,阿娘和六哥毫不知情。”

  “陛下,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做的!”惠妃泣不成声,“陛下,长乐是被我逼迫,陛下,一切都跟长乐无关!”

  “是我做的,阿耶,你应当知道,六哥软弱无能,阿娘还一直盼着你能像从前那样宠爱她,他们都不像女儿这么狠心,唯有女儿最像阿耶。”应长乐轻笑着,仿佛事不关己,“阿耶准备怎么处置我?”

  怎么处置她?神武帝眼中带着红,声音狠戾:“怎么处置你?你谋逆作乱,妄图弑君弑父,你,罪不容诛!”

  应长乐看着他,依旧是笑:“是么?”

  “罪不容诛!罪不容诛!”神武帝泄愤般的,接连重复了几遍,肩膀却突然垮下来,五指插进额前的头发,挡住了零星的泪光,“不过,念在你是受惠妃蛊惑,就……废为庶人,终身囚禁。”

  “废为庶人,终身囚禁。”应长乐慢慢地重复着,抬眼看他,“阿耶,我的性子,怕是不能忍呢。”

  “没有商量!”神武帝打断了她。

  “阿耶当真要如此?”应长乐抬了脸看他,神色灵动,宛如幼时。

  神武帝喉头哽住了,转过了脸:“长乐,以你犯下的罪过,朕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应长乐忽地一笑,断然举起手中剑,神武帝心中一凛,闪身躲开时,才发现那剑锋,是向着应长乐自己。

  鲜血飞溅,落上眼前的龙袍,应长乐嫣然红唇微微翘起,带着不散的笑意:“阿耶,可惜,今夜不能一同赏月了。”

  第131章

  七天之后, 沈青葙领回了应长乐的灵位。

  中秋当夜的一切已经找不到什么痕迹了,沾了血迹的帷幕地衣换了新的,浓郁的百合香昼夜焚烧, 遮盖着曾经浓烈的血腥味,只有中秋当天辛辛苦苦爬上骊山, 却只看到紧闭的宫门, 没有御宴也没有御酒的百姓暗地里嘀咕, 这个中秋跟往年,似乎很不一样呢。

  谋逆之罪, 罪不容诛,应长乐无法像其他的皇子公主那样葬入天家陵墓, 最后在一处敕造的尼庵附近寻了一处墓穴,破土埋葬。

  尽管她自尽之前将一切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可神武帝的哀伤和怒火却需要有人承担, 惠妃被废为庶人,幽禁永巷, 应玌同样被废,流放柳州。

  至此,曾经赫赫扬扬, 几乎倾覆东宫的惠妃一系灰飞烟灭, 宋飞琼、李肃这些心腹亲信都在中秋当天被齐云缙杀死在承庆殿中, 惠妃的母族齐梁萧氏被流放岭南, 先前就已被贬的张径山被赐死, 就连应玌的妻族也受到牵连,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

  沈青葙也几次被关押审问,只不过她始终未曾参与此事, 神武帝又念着她当时曾拼死阻拦应长乐,裴寂和齐云缙也暗中使力,最后终于无罪开释。

  沈青葙捧着灵位慢慢走进北苑时,触目所见,都是空空荡荡,昔日的莺声燕语俱已化作尘灰,偌大北苑如同一个华美的坟墓,吞噬着所有的活物。

  踏进应长乐的寝殿时,先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儿,山中的秋日潮湿多雾,几天没有人住,房屋就已经陈旧,沈青葙将灵位放在窗前的长几上,焚起一炉郁金香,跟着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浓烈的香气夹杂着吹进来的山风,丝丝缕缕弥漫在四周,一切都还是中秋之前的模样,唯独人不在了。

  肩上一沉,夜儿给她披了件薄氅衣,低声道:“娘子,回去吧,这里太冷,小心受凉。”

  “是啊娘子,今天是头七,”殿中空旷清寒,小慈也有点怕,“这个日子,还是回去吧。”

  沈青葙拢了拢氅衣的领口,看着仙鹤形香炉的鹤嘴里不断升腾的香烟,摇了摇头:“我想再待一会儿。”

  月亮上来的时候,沈青葙依旧没有走,今晚的月亮不像中秋那天那样圆满,但依旧又大又亮,从窗户里照进来时,似乎近在眼前,沈青葙沉默着从锦垫上起身,又添了一炉郁金香。

  都说头七的时候,死去的人会魂魄归来,留恋徘徊,那么应长乐的魂魄,会是什么模样?沈青葙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许是幻觉,觉得空气也突然冷了下来。

  却在这时,身后吱呀一声门响,沈青葙顿时毛骨悚然,紧跟着却听见了夜儿的声音:“奴婢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