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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2 / 2)


  顾惜惜定定神,伸手扯住了魏谦的衣袖:“退思,别这样,当心被人看见了。”

  魏谦下意识地想要扯走衣袖,以往都是毫不犹豫的,此时却有些迟疑,然而到底还是扯走了,只低低说道:“没人敢看。”

  就算看也无妨,她是他的人,他便是与她亲近些,谁敢说什么。

  他向着她又俯低了些,贪恋地去嗅她身上的香气,心里头那股子焦躁恼怒的情绪渐渐沉了下去,余光却瞥见她白皙的脖颈上,挨着孝服衣领的地方,有些微微的红。

  不觉就想起了刚刚蹭到她衣服的情形,那粗麻的孝服那样粗糙,而她昨夜里抬手去拿寝衣时,那软软的颤颤的小臂,却是那样娇嫩。

  怪道被衣服磨了下,便也泛着红色。

  喉结滑了一下,又觉得口渴起来,魏谦沙哑着声音,突然说道:“在里头穿件软点的衣服,你那件寝衣的料子就不错。”

  顾惜惜的脸刷一下红透了,色鬼!

  然而语气还是软软的,小声道:“别说这些,当心让人听见了。”

  像是应了她的话似的,路口很快出现一个宫女,魏谦瞥了一眼,虽然不情愿,到底还是退开了,转身往前走。

  顾惜惜松一口气。等他走出几步,这才跟上去,慢慢地走在他的身后。

  果然还是这样哄着他最省事。

  魏谦越走越快,那股子甜香气越来越淡,等他意识到是为什么时,扭头一看,顾惜惜已经被落下去很远了,她怎么走得这样慢?魏谦皱了眉,转身又向她走了回来。

  这情形,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顾惜惜想了想,是了。

  是在梦里。在她刻意亲近魏谦那会子,为了摸清楚别院的地形,她借口屋里太闷,闹着要去院子里散步,魏谦自然是不肯答应的,但她很懂得该怎么对付他,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只是掉着眼泪扯着他的衣袖,魏谦很快就顶不住了,只好答应。

  但他也有条件,他不在家时严禁她出门,必须等他回来陪着时,才能在院子里走一会儿。

  从此后,无论公事多忙,魏谦一下值就往家赶,但他走得太快,三两步就将她远远地甩在后面,待到突然发觉她没跟上来,便又回头找她,再拧着眉毛转回来接她。

  说起来,只要她肯哄,也不是不能哄得他言听计从。

  顾惜惜紧走两步迎上去,还没开口,先是一脸歉然:“退思,我走得太慢了。”

  魏谦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近前,跟着又转了身。

  “退思,”顾惜惜快走一步与他并肩,轻声道,“以后若是有事,打发人给我传个消息,不要再突然闯到我家里去,好不好?”

  魏谦忽地想起了那天早晨她手中握着的匕首,和昨夜她那句,滚。

  每次他去找她时,她总是戒备抗拒,现在更是直接提出来,不让他再去。

  为什么?魏谦心里想着,口中便问了出来:“为什么?”

  “被人知道了,我的脸往哪儿搁?”顾惜惜轻轻的,又扯住了他的衣袖,“退思,你是男人家,不晓得女子的苦楚,若是被人嚼舌根坏了名声,我,我怎么办?”

  这一次,魏谦没有再扯开袖子。鼻端嗅着她甜香的气息,心里头温暖平静,魏谦恍惚地想,原来也并不是每个女人的亲近,都让他觉得厌憎。

  果然唯有她才行。他得藏住了守好了她,不能被任何人夺了去。

  他向着她又俯低了些,低声道:“以后不要再见时骥。”

  顾惜惜连忙低下头,遮掩住眼中的不满,轻声道:“好。”

  “也不要见别的男人。”魏谦又补了一句。

  顾惜惜眼前浮现出他幽禁她的,那所黑魆魆的屋子。从里到外,凡是她能看见的范围,的确没有男人,连只公蚊子都找不到,他是怕她跟别的男人跑了吗?

  魏谦等不到她的回答,语气沉了些:“嗯?”

  “退思,”顾惜惜扯住他的衣袖摇了摇,语气中便带了点娇嗔,“我爹爹是男人,陛下也是男人,宫里还有这么多男人,难道你要我把眼睛蒙住,一个都不见?”

  魏谦的眉头展开了一些,很快说道:“不能再见时骥。”

  “好。”顾惜惜一口应下,“我也不想见他,一双眼睛色眯眯的,讨厌得很。”

  的确讨厌得很,不过若是能帮她讨到那道遗诏,也不是不能忍。

  深秀宫中。

  时骥打起珠帘走进内室,入眼看见燕双成独自拿着抿子,对镜慢慢拢着双鬓,时骥左右一看,不由得问道:“宜春呢,怎么不让她来伺候?”

  燕双成从镜子里看着他,神色便有些恼怒:“被退思杀了。”

  时骥愣了一下,跟着摇摇头:“他一向最是记仇。”

  这件事燕双成虽然没提起过,但他早知道,燕双成为了撺掇顾惜惜退婚,便假装偶遇,带李妙英去了公主府,又借贴身丫鬟宜春之口,把魏谦不能人道的消息透了出去。

  这法子虽然简单却很有效,据他所知,魏谦去顾家下聘那天,顾惜惜就关着门不肯放他进去,让魏谦丢尽了脸面。

  魏谦从来睚眦必报,所以宜春的死,也丝毫不让人意外。

  一想到顾惜惜,时骥一双桃花眼不由得便弯了起来。据说那天场面一度闹得很难看,不知道那小丫头怎么伶牙俐齿地狡辩,居然硬生生扭转了局面,非但下了聘,还哄得魏谦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

  他也曾几次与魏谦交手,最是个固执难缠的对手,这小丫头竟能哄住他,可真是狡猾得紧。

  燕双成听他这么说,心里越发气闷,啪一声扔掉了手里的抿子:“再怎么记仇,宜春也是我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杀了?他总是这样,从来不给我面子!”

  “公主不就是因为这个才觉得他有趣吗?”时骥弯腰捡起抿子放回妆奁里,气定神闲,“求仁得仁,公主该当欢喜才是。”

  说起来,他也有些不明白燕双成为什么就看上了魏谦,论相貌,他觉得自己就比魏谦强了不少,论性情,魏谦那个阴沉沉的模样,也不是什么知情识趣的人,更何况据他所知,魏谦是真的不行。

  “哼,”燕双成对着镜子皱眉,“他的魂儿早就被顾家小丫头勾走了,我有什么好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