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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2 / 2)


  她口中啾啾地催促着,又用那根镶嵌了各色宝石的小巧马鞭轻快地抽打着马身,小红马很快就冲了出去,崔道昀定睛看着,就见她纤细的身形随着马匹奔跑的幅度上上下下,却还是稳稳地坐住了雕鞍,抓紧了缰绳,她越来越熟练,已经能够用缰绳控制方向,躲开小道上一根又一根横伸出来的枝杈。

  真是个聪明大胆的小姑娘,只稍稍点拨,就能领会得这么好。崔道昀下意识地想,假如她是他和挽月的女儿,该有多好。

  远远地,糜芜再次躲过一根枝杈,高声说道:“昨夜我就是被树枝挂了一下,陛下看我这次能不能全部躲过去!”

  话音未落,就听她呀地叫了一声,原来是只顾着跟他说话,没来得及躲开,发髻又一次被树枝撩散,浓密的黑发落下来,厚厚地披了一肩。

  崔道昀不觉露出了笑意,拍马跟上去,手中马鞭一卷,已经捡起了她掉在地上的发钗,温声向她说道:“继续。”

  糜芜回过脸来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跟着转回去,轻快地说道:“陛下,我敢回头了!”

  “你学的很快。”崔道昀停在原地看她继续向前跑着,道,“下次再出来时,应该就能跟上朕了。”

  “可是我还不会射箭!”糜芜在远处答道,“陛下教我好不好?”

  “到时再说。”崔道昀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心中的惆怅也越来越深。

  她是那么年轻,那么活力,如果她跟挽月毫无瓜葛,该有多好。

  近午时分,侍从抬着崔道昀亲手猎到的牡鹿,跟随皇帝打道回宫,糜芜骑着小红马跟着后面,围着那只鹿打量个不停,满脸都是好奇。

  鹿身上的金毗箭虽然已经取下,可皮毛上还沾着血迹,看上去并不可爱,崔道昀回头问糜芜:“不怕吗?”

  虽说打着秋猎的旗号,但是随行的女眷中,除了皇后这种出身将门的,极少有人敢亲手狩猎,许多年轻女孩子只要看见血迹就是一阵尖叫,哪像她只管左左右右地围着看,丝毫不曾害怕。

  糜芜笑道:“不怕。”

  她策马跟上,落在他身后半个马身的距离,摇笑道:“从前在家时,什么不曾见过!陛下信不信,我还能抓蛇呢!越是毒蛇越值钱,最贵的蝰蛇五十文,能给阿爹换一件冬衣。”

  崔道昀停下来,问道:“想不想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好久没出现了,还怪想他的,哈哈

  第46章

  千里之外的江南, 邻水的庭院里寂寂无声, 崔恕独自坐在外间,从一摞摞摊开的卷宗中理出线索, 然而今天的速度远不如以前, 他虽然努力屏除杂念,却仍旧不由自主地想起糜芜。

  张离有没有顺利拦下她?万一没有, 万一已经被皇帝看见了她, 该怎么处理?

  崔恕放下手中的卷宗,眸中划过一丝戾气。皇帝已经拿走了他的一切,休想再拿走她!

  “主子, 张离行迹败露, 江小姐已经被陛下带进行宫,”齐牧快步走进来, 窥探着他的神色回禀道, “何卓请示主子,是否按原计划潜入行宫带人?”

  屋里只是一片死寂,崔恕垂目看着眼前的卷册, 久久不语,齐牧心里越发惶恐,只低着头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许久, 才听崔恕冷冷说道:“备马, 回京。”

  齐牧吃了一惊,想劝却又不敢劝,只得退出去收拾准备, 等诸事齐备,进来回话时,就见崔恕正提笔匆匆在纸上写着什么,齐牧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向崔恕说道:“主子要走的话,那么这边……”

  “一路换马,最快十个时辰就能到京。”崔恕放下笔,沉声道,“今明两日需要办的事情我已经在纸上写了,你留下处理。”

  齐牧明知道劝不住,却还是试探着说道:“主子,如今正是紧要关头……”

  崔恕淡淡看他一眼,齐牧心里一惊,忙低下头去,不敢再说。

  “若是有需要做决断的事情,飞鸽传书给我,”崔恕抬手取下壁上挂着的范阳笠,齐眉戴好,道,“最迟后日一早,我就回来。”

  崔恕快步走出门外,翻身上马,冲出去时,一张脸已经沉了下来。

  她怎么敢!

  无论她逃到哪里,无论她如何狡诈,既然招惹了他,此生此世,休想逃出他的手心!

  行宫中。

  崔道昀站在窗前,沉声吩咐道:“汤升,你安排几个妥当的人,赶在天黑之前送她回江家。”

  汤升道:“此时谢校尉正在询问贼人的事,等问完后,奴才就差人送江姑娘下山。”

  崔道昀点点头,忽地又道:“这几天,在背后议论的应该不少吧?”

  汤升服侍他数十年,最是知道他的性子,此时不动声色答道:“奴才并没有听见什么议论。”

  崔道昀便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许久才道:“之前去查江家的那些人,让他们继续查。”

  惠妃死前不久,皇帝曾突然发下密旨,命他追查十六年前与江家有关的事情,只是惠妃一死,此事又突然叫停,就连之前查到的线索也都在皇帝的命令下付之一炬,汤升自那日见到糜芜,便知道旧事只怕还要重提,此时也并不惊讶,只是答道:“是。”

  “有任何进展的话,即刻报给朕。”崔道昀道。

  至少,他要知道事情是不是如他心中所想。

  汤升走后,殿中恢复了寂静,崔道昀慢慢踱回来,心中竟有点犹豫。如果查到的结果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种,该如何处置她?

  仔细想来,她何等无辜,又是何等可喜,虽然只是短短两天,但他如今,却是真的想要留她在身边。

  可如果留下她,日日对着她那张脸,又让人情何以堪?

  崔道昀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挽月啊挽月,如今你倒是轻松了……”

  偏厅中。

  谢临看看在旁服侍的宫女,微笑着说道:“可否麻烦这位姐姐给在下找些笔墨?在下需要记录江姑娘的话。”

  谢临的请求,向来没有几个女子可以拒绝,那宫女红着脸去了,厅中一时只剩下糜芜和他两个,糜芜抿嘴一笑,轻声问道:“你要问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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