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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2 / 2)


  “证据确凿?那要看怎么说了。”郭元君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主事的人想要定罪,怎么都能定下来,若是主事的人不想定罪,就算把证据都摆在面前,也没有用。你应该也听说了,澄碧堂的事,桩桩件件指着背后主使是宁嫔,我已经把人证物证都给了你父皇,你父皇却责怪芳华办事不力,将她罚俸降职。”

  查到宁嫔头上的事崔祁煦是知道的,如今听说芳华受罚,蹙眉问道:“莫非父皇有别的证据,能证实不是宁嫔?”

  “你父皇心里,早就圈定了幕后主使呢。”郭元君幽幽说道。

  崔祁煦迟疑着问道:“是谁?”

  郭元君不说话,只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崔祁煦忙道:“怎么会?是不是误会了?”

  “没什么误会。”郭元君摇摇头,叹了口气,“你父皇是要敲山震虎,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他给六皇子撑腰呢。”

  崔祁煦越听越糊涂,迟疑着问道:“这是何意?”

  郭元君便道:“煦儿,当年你年纪还小,恐怕都不记得了,六皇子可是你父皇的心头肉,当年一直在福宁宫养着的,就连你都没有这种待遇。”

  当年崔祁煦只有四五岁,确实都不怎么记得了,乍然听她说起,不免疑惑:“那又如何?”

  “你忘了么,崔恕的外家,是英国公府。”郭元君道,“当年耸翠岭一战,英国公贪功冒进,全军覆没,你外公却因为扭转败局而名震天下,虽然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英国公是咎由自取,但崔恕心里,未必这么想,只怕连你父皇,心里也未必这么想。”

  崔祁煦吃了一惊,禁不住说道:“耸翠岭一事早有定论,父皇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那你说说看,你父皇为什么要送崔恕出宫?”郭元君反问道。

  “六哥重病,神谕要送出宫外避灾,”崔祁煦眼看母亲一脸不以为然,自己便有些说不下去,迟疑着问道,“难道不是么?”

  “这个理由也只好哄哄傻子罢了。”郭元君轻笑一声,“你父皇因为耸翠岭的事,疑心我要害崔恕,这才急急忙忙把人送出去养活,如今崔恕刚一回来,私情就被人撞破,你父皇越发疑心是我背后指使,越发要找出我的错处处置了,才能显出对崔恕格外器重。”

  崔祁煦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郭元君道,“难道你看不出来么,要不是英国公府出了事,东宫太子这个位置,呵。”

  她不再说话,崔祁煦却越来越慌,前几天他就察觉到父亲与母亲之间有了龃龉,只是没想到,如今竟然扯到了自己身上,难道父亲真的更加看重崔恕?

  他回想着那天崔道昀为着审问贪墨案而对他说的话,心里七上八下起来,父亲似乎对他有些不满,有些失望,是纯粹因为他差事没办好,还是因为父亲心里有更看重的人?

  郭元君看他脸上阴晴不定,想了想又道:“以贪墨案涉及的金额,一旦确定,就是斩首抄家的大罪,如今只凭着秦丰益几句话,就要把罪责全都砸在你外公头上,你只想想,若是你外公入了罪,若是镇国公府不在了,你会如何?眼下这个位置,你还坐不坐得稳?若是镇国公府倒下,你也受了连累,对谁有好处?”

  崔祁煦本能地说道:“六……”

  “你父皇肯定没跟你说吧,秦丰益一案,就是你这个好六哥专程赶去江南办的。”郭元君冷笑着说道,“他们处心积虑,到底为了什么?煦儿,你好好想想!”

  崔祁煦只觉得头脑中乱哄哄的一片,一时是崔道昀殷切的目光,一时是郭思贤这些年来对他的有求必应,一时又是郭元君方才的说话,许多年来形成的观念突然坍塌,崔祁煦只是怔怔的,半天也理不清个头绪。

  郭元君站起身来,沉声道:“我要回去了,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是你外公有罪,还是被人欲加之罪。”

  刑部大牢中。

  因为中秋休沐,秦丰益今日总算不必受审,而且还分到了一碗酒一块月饼,若在平时,秦丰益哪瞧得上这些东西?但在牢里关了几天,口中淡出鸟来,忙接过来一口饮干碗里的酒,用袖子抹抹嘴,正要吃月饼时,却突然听见有人“喂”地叫了他一声。

  待抬起头来一看,周遭几个牢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人,一个蒙面汉子拖了一个男人在牢门外跟他对面站着,低声道:“你看看他是谁。”

  汉子抬起那人的脑袋,秦丰益吃了一惊,这不是镇国公府当初跟他交接赃款的鲁总管吗?就见他眼珠瞪的大大的,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额上青筋暴跳,模样十分吓人,秦丰益哆哆嗦嗦地细看了一看,才发现鲁总管竟是被汉子掐住了脖子。

  可鲁总管不是也关押在牢中,也是重要的人证吗?他们竟敢在刑部大牢里动证人!秦丰益脑中嗡地一响,立刻大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汉子低低一笑,道:“秦丰益,你看好了,若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就是你的下场!”

  汉子双手对拧,鲁总管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顿时断了气,舌头吐得长长的,眼中嘴角都流着血,死不瞑目地瞪着秦丰益,秦丰益大叫一声,瞬间吓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时,月饼还在手里,汉子和鲁总管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周围牢房里的犯人一个不少,都在喝酒吃饼,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是个噩梦。

  但秦丰益知道不是梦,镇国公府果然有通天的手眼!他扔了月饼,扒住牢门大喊了起来:“来人啊,我要重新招供,重新招供!”

  薄暮之时,清辉阁上挂起了联三聚五的珠子灯,每盏灯里只点一根小小的蜡烛,使灯光不至过于明亮,夺了月光之色。太常寺的乐工在数丈之外临着御河的披香亭中演奏,乐声穿林渡水,飘飘渺渺地传到清辉阁上,映着月色灯光,越发清幽宜人。

  诸皇子与妃嫔早就在阁中坐齐,只是许久也不见帝后降临,宋婉容忍不住向边上坐着的刘淑仪问道:“怎么这个时候了,陛下跟娘娘还没来?”

  刘淑仪眼睛瞧着在座的诸位,低声道:“宁嫔也没来呢。”

  “不是说内侍省明日还要继续审问宁嫔么?”宋婉容道,“大约她今晚也没心情过来。”

  正说话时,远远地乐声一变,明显地比方才欢快了许多,刘淑仪便道:“调子变了,大约就快来了。”

  宋婉容稍稍直起身子向外一望,当先看见一队金吾卫从花木扶疏的宫道中走出来,领头的那个长身玉立,丰神俊朗,竟是难得一见的俊秀儿郎,不觉扯了下刘淑仪的袖子,低声道:“你瞧,金吾卫今年的小郎君比往年的都好!”

  刘淑仪也瞟了一眼,笑道:“听说谢太傅家的二公子如今在金吾卫里,怕不是他吧?”

  虽是在深宫之中,宋婉容却也听过谢临的名字,不觉又多看了几眼,赞道:“果然名不虚传呢。”

  秾华宫中。

  郭元君整理好衣服,对着靶镜端详了一下妆容,满意地点了点头。采玉等人围随着往外走,郭元君看了眼芳华,微微颔首,芳华会意,趁人不备,快步向后面走去。

  偏殿的抱厦里,苏明苑眼巴巴地望着窗户外面一大群宫女簇拥着皇后往外走,又是羡慕又是自怜,却在此时,忽然听见芳华的声音:“明苑,看什么呢?”

  苏明苑连忙回头,只见芳华正迈步走进门来,苏明苑连忙福身行礼,叫了声“芳华姑姑”,芳华笑道:“叫不得姑姑了,如今我只是个小小的御侍,跟你却是一样的。”

  苏明苑虽然只来了两天,却也知道皇后待芳华十分倚重,连忙陪笑道:“奴婢怎么敢跟姑姑相比?”

  芳华在榻上坐下,拉了她也在身边坐下,笑道:“六皇子打发人来看你了吗?”

  六皇子?苏明苑不解,摇了摇头,道:“奴婢并不认得六皇子。”

  “这丫头,还瞒着我呢!”芳华笑道,“六皇子从前不是在你家吗?听见你来了,还能不打发人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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