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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2 / 2)


  她在恍恍惚惚中,也不知道什么回的郡主府,一夜翻来覆去不曾合眼,天色还没放亮的时候,她忽地坐起身来,掀开了锦被。

  也许他说的没错,也许过去都是他一直在坚持,也许都是因为他不肯放手,他们才能走到眼下的地步,可他已经把她拖下了水,她已经放不下他,她还没有说结束,他怎么能放手?

  不,既然她还没有退,就决不容许他退!

  糜芜嫣然一笑,扬声叫道:“拾翠,服侍我更衣,我要进宫!”

  卯正之时,崔恕高坐在垂拱殿上,正听着臣子奏事,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听那声音的远近,却像是殿外的金鼓。

  那金鼓设在殿外,按律有紧急事宜才可敲响,殿中人都是一怔,是什么人敢擅自击鼓?

  跟着就见侍卫快步走进来,奏禀道:“陛下,昌乐郡主奉先皇遗诏,击鼓面圣!”

  崔恕遥遥看向殿外,眸中晦暗不明,许久才道:“宣。”

  不多时,就见糜芜身穿郡主服色,步履轻盈地走进殿中,目光触到他时,扬眉一笑。

  一时之间,周遭肃穆的场景突然明媚到了极点,崔恕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看向她手中捧着的明黄色卷轴。

  这一次她拿的,又是什么遗诏?

  看着看着,她走近了,在金阶之下站定,高高举起手中诏书,朗声道:“江氏糜芜奉先皇遗诏,要嫁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一共有两道遗诏,你们还记得吧?嘿嘿~

  第134章

  越是临近选秀的日期, 陈婉华越觉得不安, 到后面竟已经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这天不到四更便又醒来, 也无心茶饭, 只是坐在屋里出神。

  方氏跟着送饭的丫头一起进来,看她又是这副模样, 不免唠叨了几句:“婉华, 你这是怎么了?一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再这样下去身子就熬坏了,可怎么去选秀?”

  陈婉华心事重重地说道:“我这几天心里总是不踏实, 总觉得选秀这事不会顺顺当当的, 母亲,你说昌乐郡主那边, 真的不会再生什么枝节吗?”

  方氏心里也没底, 只能安慰她道:“当初说了大婚,后面她又走了,男人都要面子的, 更何况那还是陛下,你放心吧,就算昌乐郡主想回头, 陛下也肯定不会答应。”

  陈婉华叹口气, 幽幽说道:“要是今天就选秀,那该多好……”

  方氏又劝了一会儿,陈婉华怕她担心, 只得勉强吃了点饭,饭后娘儿俩正在说话,丫头走来禀报说,陈清和要陈婉华过去一趟。

  算算时间,这是刚刚散朝回来,陈婉华不免就忐忑起来,难道是选秀出了岔子?不然以他们父女俩现在闹得这样僵,陈清和不会主动找她,更不会刚一散朝就来找她。

  她急急忙忙走去书房,陈清和一看见她就皱着眉头说道:“早朝的时候,昌乐郡主带着先皇遗诏去了,先皇遗诏上面,将郡主赐婚给了陛下。”

  陈婉华大吃一惊,只觉得劈头砸下了一个晴天霹雳,半晌说不出话来。

  毕竟是亲生女儿,陈清和跟她闹得再僵,见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到底还是有些不忍,便也不说话,等着她自己缓过来。

  等回过神来,陈婉华结结巴巴地问道:“后面呢?”

  “陛下当时便说,要册立昌乐郡主为皇后。”陈清和道,“散朝的时候,又留下了礼部尚书、宗正寺卿还有钦天监正,我估摸着是在交代筹备大婚的事……”

  “那选秀呢?”陈婉华急急地打断了他。

  陈清和道:“陛下没说,不过大婚是大事,一半天也弄不完,三月十六肯定是不可能再选了。”

  大婚前不可能选,新婚之后,也不可能立刻就选,明明只剩下几天,可偏偏竟没等到。陈婉华心如死灰,突然觉得,大约这辈子也等不到了。

  到第二天时,旨意果然正式颁布下来,册立昌乐郡主江糜芜为皇后,婚期定于四月初六日。

  陈婉华苦笑,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筹备时间,历来帝王大婚从来没有这么匆忙过的,皇帝竟如此心急!

  到第三天时,又有旨意颁下,封昌乐郡主的养父糜四郎为保义候,即刻踏勘选址,营建保义侯府。恢复昌乐郡主兄长江绍忠靖侯爵位,册封其祖庶母刘氏为三品淑人,恩赏江家择吉搬回旧日府第。

  跟着传旨的中官一起到江家的,是充当纳采、问名使者的礼部尚书,一天之内,倒将六礼走完了两步。

  第四天时,宫中派出人手,帮着江家从祠堂一带搬回了从前的忠靖侯府,江绍搀扶着刘氏和顾梦初踏进昔日的家中时,感慨到了极点,不觉竟落下泪来。当初因为那些梦,他出京寻找糜芜,之后事事都在预料之外,几次大起大落,原以为从此就只能做个布衣,谁知到最后,当日那一步棋,竟然还真的救回了江家。

  只是细心的人跟着发现,江绍虽然做回了忠靖侯,他的新婚妻子苏明苑却不曾得到任何诰命,无品无级的,竟然连出席自家小姑子婚礼的资格都没有,一时在京中传为奇谈。

  三月十六日,原定的选秀之期当天,诏令再次颁布,暂停选秀,已经到京的秀女若是愿意退选还乡的,可得到淑女旌表,由礼部协同内廷局派车护送回家。诏令上并没有说不愿意退选的该如何处置,然而有些机灵的人看出了风向,当机立断报了退选,宫中却也痛快,立刻就发下旌表,派车一路护送着,风风光光地回了家。如此一来,越来越多的人咂摸出了滋味,先前不曾进京的秀女也大多跟着报了退选,除了陈婉华这样不肯死心的,秀女的数量一下少了七八成。

  虽然诸事都安排得极其紧张,到三月底时,纳采、问名、纳吉、纳成、告期也都花团锦簇地办好了,因着废后过去曾居住在秾华宫,所以这次大婚便不再用此宫,内廷局奉诏将坤宁宫重新收拾装裱,将后殿围墙拆掉,向外扩充出一大片园子,种下樱桃等各色花木,又引来御河中的活水绕着围墙走了一圈,整个坤宁宫焕然一新,只待新后入主。

  婚期安排的如此仓促,京中人原本还议论说大约皇帝并不情愿封后,所以着急办完大婚,好尽快按着自己的心意选秀,然而眼看着选秀眼看成了泡影,大婚的事一件件办得忙而不乱,排场只有比平时更好的,又见充当六礼使者的一色都是朝中重臣,这才醒悟到皇帝竟然十分重视这桩婚事,到后面再说起来时,京中人全都改了口风,就没有不羡慕昌乐郡主深得帝心的。

  “那些到现在都不肯退选的秀女,只怕以后有的等喽!”好事的人闲谈起来时,总会这么说。

  一片忙乱之中,反而是糜芜最为清闲。婚期定下来之后,按着礼制她并不能够与崔恕见面,大婚的程序就算再繁琐,她所要做的也无非是准备出嫁,除了要每日跟着尚仪局的女官学习大婚时的礼仪,又有尚服局的女官几次过来量体裁衣之外,一件事都不用她操心,每日里悠悠闲闲的,这些日子里做的最大的一件事,也无非是新腌了几罐樱桃。

  只是婚事虽然办得热闹,除了按制遣使问候之外,私下里崔恕竟从未向她传过什么私密的说话,糜芜想起当日捧着遗诏闯进垂拱殿时,从头到尾都不曾见崔恕脸上有过什么喜色,大约他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她一次次自己做主,逼得他不得不接受,便是好性子的人也未必没有怨言,更何况是他。这会子,大约他心里还噎着一口气,不过,只要她嫁过去,不信哄不好他。

  眨眼之间,便到了四月初六日大婚之期。

  天还未亮时,百官已经入朝朝贺,崔恕着通天冠、绛纱袍,遣使将册立皇后之事奏告天地、宗庙、社稷、诸陵,奏告之后,中书令奉上皇后册宝,侍中宣读封后诏书之后,使节恭恭敬敬地将皇后之册交与太傅,皇后之宝交与太保,崔恕这才下诏,命持册宝到昌乐郡主府,亲迎皇后入宫。

  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宫外走去,崔恕迎着日色微微眯了眼睛,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诸事已定,只等她来。

  昌乐郡主府中,教引嬷嬷引导着盛装的糜芜,出立房外,静等吉时。不多时,鼓乐声遥遥传来,使者陆续进门,糜芜拜受了皇后册宝,之后乘舆出中门,又换车出府门,在鼓吹声中向皇宫行去。

  日晡之时,车辇来到宣德门前,糜芜在车中受了百官、宗室的拜迎,之后入宣德门,在女官的引导之下,向福宁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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