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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残酷(黑白)(2 / 2)




「可是,即使如此,伊君。就算真的是这样,结果小智还不是被杀死了?」



「正是如此。智惠虽然不跟任何人深入来往,却又巧妙地、若无其事地隐瞒此事。」



这是我做不到的事。



是我想做也做不到的事。



「话虽如此,她还是被杀了。智惠被杀死了。那幺巫女子,我们这里试着想想目前街头巷尾沸沸扬扬的连续解体拦路杀人鬼。那家伙随机杀害他人。不经意看他一眼,或者不经意没看他一眼,肩膀轻微擦撞,或者肩膀没有轻微擦撞,这种理由就已足够。机械性地杀死他人,自动性地杀死他人。即使是智惠、即使是我,都有充分的残杀理由。」



「所以,小智是被拦路杀人鬼」



「好象不是。沙咲小姐刑警是这幺说的。杀死智惠的人,可以确定不是拦路杀人鬼



那幺,稍微改变一下话题吧?对了你是否曾经觉得人类太多了?」



面对这个堪称过于唐突的问题,巫女子转开目光。可是,看见我依然默默等待她的回答,「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觉得应该杀死他们。」巫女子说道。



「伊君可以容许杀人行为吗?」



「不能。」



我立刻回答。



「这并非容不容许的问题,而是容许云云之前的问题。杀人是最差劲的行为,我可以如此断言。意图杀人是世上最恶劣的情绪。祈望他人死亡的行为,是无可救药的恶意。因为这是无法弥补的罪孽。对于无法谢罪和赎罪的罪行,又从何讨论容不容许?」



甚至不像自己的声音。



冷酷无情的语气。



彻彻底底的戏言。



无可救药的究竟是谁?



「杀人的人类,没有任何例外,都应该坠落至地狱深渊。」



「可、可是」巫女子听见我的台词,浑身战栗似的咕噜一声吞下口水,但依旧竭力反驳。「假如是自己身陷危机的情况呢?假如伊君半夜走在鸭川公园,结果现在最热门的拦路杀人鬼拿刀袭击你。这时伊君会默默地让对方杀死吗?」



「不,我会反抗。」



「我就说吧?」



「对,正是如此。或许我将会失手杀死对方。既然我是这样,其它人想必亦然。然而我接着就会醒悟。自己为了生存而杀死他人,这时就会发觉自己这个存在的罪孽有多深重。醒悟到自己光是活在世上就罪孽深重,犯下纵使一死亦无法补偿的罪行。」



「可是,可是会被杀死呀?那时想要求生,是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吧?」



「把这种本能视为当然亦是滔天大罪。我说得更明白一点吧。」



我宣言似的说:「我是能够下手杀人的人类。」



「」



「不论是为了自己,或是为了他人,我都是可以残杀他人的人类。不论对方是朋友,或是家人,我都是可以下手除之的人类。你觉得是为什幺?」



「为什幺呢?我怎幺知道?」巫女子上心志不安地说:「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伊君很温柔。伊君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可以,肯定可以。因为我完全无法理解他人的痛苦。」



「」



「举例来说,我的朋友里面,有几乎欠缺一切感情的女生。那丫头成天都很开心,但只是因为她不知道其它的感情。因此,她无法理解他人悲伤的感觉,以及他人发怒的感觉。」



只能如此解释世上的事。



无法区别乐园与失乐园。



「我也是这样。不,或许比她更差。完全不了解他人的痛苦。因为我无法正确理解『痛』与『苦』的感觉。我甚至不觉得死亡是一件讨厌的事。虽然不至于寻死,可是对死亡的抵抗意识浓度异常的低落。换言之,就是这幺一回事,巫女子。」



「」



「人类为了避免杀人,有许多过止机制。其中最重要的关键,就是认为『这家伙大概很痛』、『真可怜啊』这种心情。没错吧?的确如此。举例来说,你也有过想要伤害某人的冲动吧?不过,我想你大概不会殴打对方。」



「嗯,我从来没有出手打过别人。」



「可是,曾经想要打人吧?」



巫女子未置可否,但是这比任何回答都明确,而且也不代表她有罪。即使是在天堂,人类亦不可能对众人都没有害意。



「总之,就是可以对他人投射感情。因此可以同情,可以怜悯,亦可以感同身受。不过这并非净是好事。毕竟也能够将羡慕、嫉妒这类感情转嫁给对方。『了解他人的心情』,这既是优点,亦是缺点。」



倘若能够完全理解他人心情,大概就跟那座岛上的她一样毁坏了。



「不过,暂且搁下得失方面的哲学思考。重要的是,我没有这种过止机制。完全无法理解他人的心情,而且必须自我压抑。这是无法想象的极大痛苦,一点也不光彩。话虽如此,我迄今依然压抑住那头怪兽。」



在体内饲养那头怪兽,却仍寡廉鲜耻地茍活吗?



「伊君」



「随时冲破极限都不奇怪。正因为如此,我无法容忍杀人行为。岂能容忍?那个存在本身就令人愤恨,可恶至极,恨怨恨到了极点。这正是发自内心的痛恨。我单纯地想要破坏它。」



「」



「骗你的。我根本没有这样想。」



这时,我们点的菜来了。



巫女子加点了酒精饮料,我点了开水。



两人相对无语,默默用餐。



「嗯,伊君。」



「什幺事?」



「你为什幺要跟我说这些?」



她充满疑虑。



犹如在责怪我破坏如此快乐的一天。



我默然摇头。



这大概是很冷酷的动作。



「我想你可能想听这些吧。你不想听吗?应该不会吧?」



「」



「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了解,我是多幺差劲的不良制品。」



「什幺不良制品这种说法太残酷了,竟然这样形容自己。」



「正因为是自己,才能这样说。如果不是不良制品,那就是人间失格了。你不觉得吗?其实常常有人这幺说。只要是跟我熟一点的人,就会这幺形容,说我『脱离常轨』。『异常』、『异端』、『奇怪』、『恶劣』而且这些都是对的。」



「总觉得」巫女子坐立不安地说:「伊君好象哪天会自杀似的。」



「我不会自杀的,因为已经答应别人了。」



「答应别人?」



「答应自己第一次杀死的人。」



一瞬间。



我将骰子牛排放进嘴里,「骗你的。」然后如此说。



「很可惜,我的人生没那幺戏剧化。而且我也没有浪漫到可以答应别人这幺了不起的事。我只不过缺少某种重要元素,其余就是平凡的人类。之所以不会自杀,哎,只是因为太难看了。就像在逃避自己的缺点。嗯啊,当然我本来就在逃避,不过被别人发现也未免太悲惨了。」



「我知道伊君跟其它人不太一样可是如果伊君自杀,我会哭的喔。一定会哭的。什么良不良的,这又怎么样?伊君现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坏掉的东西可以修.但欠缺的东西是修不了的。」



「啊啊」巫女子叹息。「总觉得好象在跟小智说话。」



「喔?你跟智惠常常聊这种事吗?」



「唔不是这样小智不曾跟别人谈得这么深入。但是,如果真的跟小智聊的话.大概会是这样。」



「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应该跟江本智惠多聊一点的。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又能怎样呢?



你以为自己会因此有一点救赎感吗?你以为谁会因此而得救吗?



基本上。



基本上,正因为跟她交谈过,正因为谈过了.她才会「智惠大概」



我移开目光说:「并不怨恨犯人。大概根本不像我这样怨恨犯人。」



「伊君为什么这样想?」



「第六感。除了第六感之外,没有任何理由。只不过是无谓的感伤。可是,智惠也许是这样静。以那个女生的性格来看,肯定不会怨恨他人。」



我故意不用过去式,而以现在进行式说道。



现在进行式。



「基本上既然是从后方勒颈,也看不见犯人的脸。纵使想要怨恨,也不知该恨谁吧?」



「犯人的脸」巫女子重复我说的话。「杀死智惠的犯人」



「不过,智惠也许对这种事根本没有兴趣。因为不论被谁杀,结局都是一样的。被杀害终究只有死路一条。不论是谁下的手,死亡之事都不会改变。而智惠也跟我一样,对死亡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抵抗吧。我对这件事有某种程度的自信。智惠似乎不太喜欢自己。那一天她也跟我说了假使能够投胎转世,真想变成巫女子。」



巫女子听到这里,



蓦地。



露出眩然欲泣的神情。



尽管终于忍住泪水,接着却轻轻呢喃了一阵子:「小智小智小智」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真的、真的没有任何感触地看着她。



「你认为谁是犯人?」



「你对这件事真的很在意呢。」巫女子略显讶异地说:「莫非伊君在调查事件的犯人?」



「没错。」



我坦然答道。



「与其说是调杏了倒不如说是我想知道。想跟犯人见面,然后询问对方。不,是想质问对方哪。」



「质问对方能否容许自己的存在。」



「伊君」巫女子悲伤不己地说:「真可怕,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会吗我自己倒不这幺认为,不过搞不好是这样。」



「伊君是可以将自己内心的规则投射到他人身上的人。该怎幺说才好呢?不但将自己视为世界的零件,也只将他人看成世界的一个齿轮。唔不是齿轮,齿轮只要少一个,整座机器都会停顿,伊君则是认为别人少一、两个也无所谓。」



「我应该没有这样想。」



「我还是不认为伊君能够若无其事地杀人。可是,伊君大概可以毫不犹豫地叫别人『去死』。」



「」



「我说得没错吧?呃向杀死小智的犯人质问那种问题,就跟宣告『你没有生存的资格』是一样的吧?很残酷的,这是非常残酷的。伊君,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立刻回答。「就是明白才这样说。无论是自己的罪孽深重、自己的所作所为,抑或是自己的戏言程度,我都犹如坠落地狱深渊般地理解。曾经有人告诉我,所有的杀人都是出于『无技可施』、『一时冲动』,然而对于这种情况我可以自觉性地杀人,不是为了自我肯定、自我欺骗、自我否定、自我满足,可以出手杀人的稀有、低劣人类。」



「伊君真是有自虐倾向。」



「我是被虐狂嘛。」我轻挑地答道:「而且是极度恶质的被虐狂。不过,这是我的风格、主张、个性,没有任何让步的打算。」



「我想也是。」



巫女子看起来,有一点寂寞。



彷佛看着远方的人,



彷佛看着既已死亡的人,



刹那间,



目光无限悲伤。



表情。



情绪。



没有隐藏任何情感,



因为她从不隐藏自己。



我明白。



我理解。



宛如,



了解他人心情的,



错觉。



「可是我」



若要打比方的话。



温柔的心情。



爱怜的存在。



思慕的话语。



浑朴自然的气息。



若无其事的氛围。



唯一一个不可能。



宛如教人无法置之不理。



令人头晕目眩的恶梦。



宛如现实即将歪曲损毁。



眺望对方。相对而立。



犹如被殴打的快感。



犹如被刺穿的快乐。



犹如被肢解的愉悦。



彷佛支离破碎、四分五裂。



彷佛某种重要之物遭人掠夺。



心脏被紧紧揪住。



心灵被冒犯的,



微笑。



「我最喜欢这样的伊君。」



3



某个不良分子般的家伙独自蹲在公寓前面。半信半疑地走近一看,哎呀呀,一如所料,正是哀川小姐。上次见面是星期三,她好象剪了头发,发型略显不同。浏海齐眉削成一直线,就像艺人偶尔会留的个性发型。哀川小姐的身材比例原本就很好,加上这个发型,看起来更像模特儿了。当然前提是假使她没有坐得跟不良高中生一样。



「哟!」哀川小姐一看见我,就起身走来。



总觉得她笑得像是猫仔般。



「约会如何啊,伊君?」



「你跟踪我们吗?」



「只是碰巧在新京极看见你们。想要取笑你,才先绕回公寓。」



「报复吗?」



莫非这个人其实很闲?我有点傻眼。真是教人摸不着头脑的人。完全无法推测她下一步会做什幺。真可说是神出鬼没。



「剪头发了啊。改变心情?」



「正确地说,应该是被剪了。」



哀川小姐玩弄着浏海说。



「喔,这样说也对啦。」



「嗯,被求生刀这幺一划。要是再慢一秒钟,左眼就没了呢。就连我都不禁吃了一惊。」



「」



真是讨人厌的美发师。



「既然如此,干脆趁机剪个大胆的短发你觉得如何?适合我吗?」



「哀川小姐留什幺发型都很适合,因为原本就是美女。」



「小哥真会说话不过我不是叫你别用姓氏叫我,要说几次才懂?」



哀川小姐伸臂按住我的脖子。半开玩笑地用拳头磨磨蹭我的头顶,好半响才松开。



接着露出邪恶的笑容。



这个人真是教人无法怨恨。



而且假使真的怨恨她,下场更加可怕。



「所以呢?怎样呀?约会的情况?你把那个妹妹怎幺了?嗯?嗯?嗯?跟大姊姊说说看呀。有困难的话,我可以给你建议喔。」



「你好象误会了润小姐,她是这次事件的关系人。」



「嗯?咦?是这样吗那幺,她莫非那个小妞是葵井巫女子?」



我对哀川小姐点点头。「喔」她略显坦然地应道。



「原来如此哎,不论如何,既然在这种时间回公寓,那就是没戏唱啦?」



顺道一提,现在是十一点。



巫女子后来发疯似的摄取酒精,结果当然是醉得一塌糊涂,在店里睡着了。我背着醉醺醺的巫女子回到掘川通跟御池通的交叉口,扶她在房间里的床铺躺下,锁好门,再搭巴士返回公寓。



她这次似乎并不是装睡。



「真可惜哪未成年。要大姊姊来安慰安慰你吗?」



哀川小姐打从心底愉悦似的消遣我。



「所以,就说不是那样了而且」我趁情况尚未失去控制前转移话题。「那个,剪润小姐头发的美发师,莫非是零崎?」



「」



哀川小姐的表情猛然一歪。



更加愉悦地说:「啊啊,他真是了不起的小鬼哪。以杀人鬼来说,只能算是二流,不过耍刀技巧已经是一流的了。本能上理解如何运用全身每一块肌肉,才能发挥人类的极速。你看看这个。」哀川小姐说着卷起右手袖子。上面缠着绷带,红色的血液从绷带内侧渗出。「而且他几乎没有受伤。真是了不起的小鬼,不愧是姓氏里有『零崎』这两个字」



「零崎比润小姐更强吗?」



「这不是强弱的问题。就单纯的力量关系而言,我有自信比他高强数段。我承认那小子有『骇人听闻』的极速,不过要与我为敌还早一百年。」



喔喔,自恋狂哀川。



真是了不起的自信家。



「只不过,嗯,那小子只是一味逃亡想不到是颇为冷静的小子。我以为杀人鬼都是逞血性之勇的家伙。不过,真的跟你说得一样。」



「什幺事?」



「那小子跟你『一模一样』。并非有什幺相似之处,而是真的一模一样。」哀川小姐讽刺地说:「超级变态被虐狂和超级变态虐待狂,真是的,你们果然是一对。」



「换句话说」我尽量慎选词汇地说:「那个,总之润小姐虽然发现零崎,结果却让他给逃了?」



「嗯?」哀川小姐用令人畏惧的神情笑着捏我的脸颊。「刚才说话的是这张嘴吗?咦?什幺?哀川润是虚张声势、耍嘴皮子的女孩?」



「不,我没这幺说。基本上说女孩也已经超龄了」



咿咿~~~



喔喔,没想到人类的脸颊竟如此有伸缩性。



「嗯,算了。」哀川小姐突然撒手。然后百般无趣地搔头。



「小哥说得没错。我的修行还不够那个颜面刺青,现在还在京都吗?」



「如果我是零崎,确实会逃到其它县。」



「说得也是。」哀川小姐香肩一垂。



「哎呀呀,麻烦死了原本根本不想让他逃走的啊。」



看见哀川小姐说这句话时的冷峻目光,忍不住开始同情零崎。毕竟哀川小姐很难缠哪



「那幺,打扰了。」哀川小姐伸伸懒腰,准备离开。今天似乎没有开车,而是走路来的。



「不,是原本想打扰,结果没办法打扰吗哎,怎样都无所谓。晚安,祝你我都有好梦。」



「润小姐,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我朝她的背影问。



哀川小姐只有转动脖子说:「什幺事?」



「润小姐容许杀人行为吗?」



「嗯?什幺跟什幺?是什幺比喻吗?」



「呃,总之更直接一点说,是啊润小姐觉得杀人也无所谓吗?」



「对啊。」



她立刻肯定答道。



「假如是该死的人,那家伙就该死。」



哀川小姐扬起讽刺的笑容。



「举例来说,杀死我好了。安啦!这个世界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哀川小姐帅气地说完,轻轻挥手,然后离开了我的视野。



「」



真是的



倘若可以看得跟她一样开,倘若可以跟她一样讥嘲,那是多幺好的事。



「我这种家伙真是」



不上不下。



自己对自己傻眼。



何止傻眼,根本是轻蔑。



「可是,不论如何,这都是戏言哪,哀川小姐。」



我进入公寓,没碰上任何人就抵达房门。将手伸进口袋找钥匙,突然摸到异物。取出来一看。是巫女子房间的钥匙。



「」



为了进入巫女子的房间,我擅自从她的包包里拿出钥匙。毕竟不能不锁门就离开,就径自借了钥匙锁门。原本打算将钥匙扔进信箱,可是钥匙圈除了房间钥匙外,还有伟士牌的钥匙,因此一起带了回来。我打算明天跟伟士牌一起送回她家。哎,真的不是单纯想骑伟士牌喔。



「而且,必须还她的也不只有伟士牌跟钥匙吗?」



不管我是多幺不通情理、目中无人、卑鄙无耻,既然对方如此直言不讳,我终究无法视若无睹葵井巫女子。



「我想起来了,巫女子。」



进入房间,没铺被褥就直接躺下,我喃喃自语。



从那个惊世骇俗的小岛返回京都,初次上学的那一夭。对日本大学系统一无所知的我,第一个出声招呼我的就是巫女子。



「你好!有什幺不懂的地方吗?」



一脸灿烂笑容。



对迟到的同学,伸出援手。



我对这件事,感到极度郁闷,同时略微感谢。



因为那种活泼开朗、天真烂漫的气氛,跟我某个重要的朋友有些相似。



「真是杰作啊。」



我模仿零崎说完,



闭上眼睛。



无力思量明天。



亦无心思索事件。



甚至不愿想起拦路杀人鬼。



不愿想起承包人和唯一的友人。



什幺都不想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