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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囚娇第12节(2 / 2)


  “她没事了。”韦策低声道,“走吧,我们也回长安去。”

  ……

  车马辚辚,沿着官道快速向前,偶尔有马匹打个响鼻,惊起了道旁树上栖息的飞鸟,鸣叫着飞起来,又在不远处重新落下。

  耳朵里是纷纷乱乱的各种声响,车轮压过黄土地,发出沉闷的碌碌声,马蹄踩在砂石上,发出清脆的得得声,赶车人一振鞭,撕破风声,落在马背上啪一声响。沈青葙茫然地想到,原来黑夜之中,各种声音竟与白天里如此不同,若不是亲身走这一遭,却是不知道这深夜行路,竟是如此冷清又热闹的一番滋味。

  裴寂又斟了一杯水,送在她唇边,沈青葙一歪头躲过,低声道:“我哥哥和我爷娘呢?”

  “在前面车上,由周御史押送,你哥哥正在慢慢退热。”裴寂轻轻扳过她的脸,声音低了下来,“再喝些。”

  他暖热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他拿捏的力度刚刚好,并不会弄痛她,却能将牢牢握在手中,动弹不得。屈辱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沈青葙死死咬着嘴唇,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她不能拒绝。

  他答应她的,已经做到了大半,哥哥保住了性命,爷娘也即将进京,他既做到了,她也必须,兑现她的承诺。

  她在黑暗中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眸,因为太黑,只能模糊分辨出大概轮廓,但她能感觉到,他也正看着她,目光深沉,志在必得。

  沈青葙很快安静下来,就着他的手,慢慢地饮完了第二杯。

  车外一声啼叫,想来是栖鸟又被惊起,盘旋徘徊。

  裴寂放下水杯,慢慢将她拥进怀里,搂紧了。

  丝被隔在中间,他的拥抱有些落不到实处,但她无声的顺从让他心底蓦地跳荡起来,曾经在脑中看过的画面重又浮现在眼前,她倚在他怀里,他低下头,咬起一丝她沾在唇上的乱发。

  裴寂低下头,手指摸索着,拈起了她耳边的散发:“青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耽搁了,现在补上~

  感谢读者“阿奕”,灌溉营养液+22021-02-28 21:54:51

  第14章

  沈青葙有片刻的怔忪。

  这不是他头一回这么叫她。除了他,也没有人这么叫她。

  哥哥总是叫她小妹,有时也跟着爷娘一起叫她葙儿,姊妹们之间多是叫她的排行十一娘,阿婵叫她青娘子,但也跟他的叫法不一样。

  况且他叫的太自然太熟稔,总让她生出一种错觉,觉得仿佛很久之前,他便已经认识她,便这么叫着她似的。

  沈青葙在恍惚中低低地应了一声,他似乎得到了鼓励,很快低下头,暖热的呼吸拂在她在脸上,激起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栗。

  沈青葙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裴寂被这突然的挣扎惊动,嘴唇擦着她的发丝,终是一掠而过。他抚着她的发,心知这不是前世,她不会像梦里那样偎在他怀里叫她三郎,况且即便是前世,她最终也是,抛弃了他。

  一念及此,满心里翻涌的情愫像是骤然凝固的冰凌,裴寂坐直了身子,把怀中人稍稍扶起些,让她枕着他的肩膀躺得稳当了,这才问道:“你可知道一个叫阿团的人?”

  沈青葙能感觉到他突然冷淡的情绪,但这冷淡让她觉得安全,他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她便在沉吟中摇摇头,低声道:“不曾听说过。”

  裴寂停顿片刻,又问道:“你阿耶可曾与什么女人来往密切?”

  沈青葙怔住了,疑虑油然而生,半晌,哑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裴寂从她的态度中猜到了答案,很快答道。

  他心里明白,若那个阿团真是个女人,一个能用来威胁沈潜的女人,那么沈潜是决计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知道这种隐情的,再问她也是无益,转而又道:“服侍你的阿婵,你知道她的身世么?”

  沈青葙从这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里,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关联,心绪越来越乱:“阿婵是我八岁那年,阿婆送给我的婢子,裴……郎君,是出了什么事么?”

  他的回答却全不相干:“我在家中行三。”

  沈青葙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没有明说的意图,他大约是不喜欢她叫他裴郎君,他要她叫他,三郎。

  一时间连耳尖都涨得通红,嗫嚅着,许久不能喊出口。

  沉默之中,只听见窸窸窣窣不知名的声音,很快,额上一暖,裴寂拿着一方沾湿了的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汗。

  帕子经过之处,黏湿的汗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清凉,可那方帕子很快到了脖颈处,沿着下颌擦过时,沈青葙一个激灵,按住了他的手。

  “我自己来。”她声音喑哑着,窘迫不堪。

  裴寂拿开了她的手,没有说话,那方帕子继续向下,沈青葙急急去抓,带出了哭音:“别!”

  帕子并没有停,沈青葙知道他在等什么,哽咽着叫了声:“三郎……”

  这两个字一旦出口,就像是心里最后一道防线被无情地撕开,沈青葙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牙齿打着战,咯咯直响,恐惧中掺杂着愤激,又有对自己的失望,她以为已经想清楚了,可其实她依旧,并没有准备好。

  耳边传来极低极低、低到几乎听不见的语声,裴寂似在叹息:“便有那么不情愿么?”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她,低声道:“青娘。”

  他一遍又一遍,耐心地重复着,沈青葙在他沉稳的语调中渐渐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激烈情绪过后深深的疲惫。

  她想这是多么奇怪的感觉啊,让她恐惧抗拒的是他,让她安静下来的,也是他。

  “青娘啊青娘,”他低低叫着她的名字,似是在自言自语,“便有那么不情愿么。”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沈青葙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她睡得那样沉,全不知道那怀抱着她的人,心绪翻覆,彻夜未眠。

  窗户里透进来第一缕光时,裴寂看向怀中的沈青葙。

  她额上已经没有了灼烧的感觉,软软地蜷缩成一团,在他怀中睡得安稳。裴寂向车壁上靠了靠,闭上了眼睛。